“殿下,陛下和厂督正在里面议事。”夏沛见来人是姜皎,忙过来迎她。
“就只有他们两个吗?”姜皎有些着急,姜煦连着一个月都不肯松口让她出宫,大军得胜归来,除魏桢以外都得了封赏,宫里宫外流言纷纷。
“陛下屏退旁人,只留了魏厂督。”夏沛见姜皎似乎来的匆忙,披风都未穿,忙道,“殿下,外面风冷,不如到偏殿坐等。”
“公公帮我回禀陛下,我现在就在偏殿,不知皇弟是否有空见我。”
“奴才这就去,殿下稍等片刻。”
夏沛进来的时候,乾清宫里气氛凝滞,夏沛察觉不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陛下,长公主殿下求见,现在正在偏殿,公主问陛下是否得空?”夏沛低着头,丝毫不敢看殿里的两个人。
“你去回皇姐,朕马上就来。”姜煦见夏沛退下了,回过神来,魏桢还跪着,才道,“你随朕一起去见皇姐。”
“皇姐怎么来了。”姜煦带着魏桢过来。
“齐嬷嬷新做的糕点,我带过来给你尝尝。”姜皎打开食盒,取出里面几碟子精致的糕点。
姜煦随意的坐下,从碟子里拿了一块尝尝。
“魏厂督的伤好些了吗?”姜皎见着魏桢,小声问他。
“劳殿下关心,臣已经痊愈。”魏桢不着痕迹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恭敬的低下头。
姜皎手里的帕子被揉成了一团,她看了眼姜煦。
“来人,给魏厂督赐坐。”姜煦可以为难魏桢,却半点不想姜皎难堪。
“陛下,臣...”
魏桢推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姜煦打断,“厂督不用推辞,坐下便是。”
魏桢吃着姜煦赐的点心,穿着明黄色黄袍的小皇弟与姜皎说笑,丝毫不见刚刚在乾清宫时的冷情,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吃过点心,姜煦就要打发魏桢出宫,“厂督既已经痊愈,先皇命你为辅助大臣,明日便开始上早朝,不必再进宫伺候。”
“臣遵旨。”魏桢行了礼,告退。
“皇姐一直看着我作甚。”姜煦有些心虚的喝了口茶掩饰。
“皇弟是不是因为我的事对魏桢有敌意。”姜皎看着他道。
“没有的事,皇姐怎么会这么想。”姜煦立刻否认了,暗自心惊,他表现的很明显吗。
“你以前都喊他魏桢的,从不叫他厂督,而且不许他再出入宫禁。”
听姜皎提及过往,姜煦也有些不是滋味,他也曾十分依赖魏桢的,魏桢也教过他,护过他。
姜煦笑道,“皇姐也说是以前了,那时我才几岁,如今总不能还这么叫,何况父皇既然让他做辅政大臣,总在后宫伺候,不是埋没了他,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还有事要交给他去办。”
姜皎低着头,有些踌躇,继续问道,“那皇弟是不是不喜欢我和他来往。”
“也没有不喜欢,只是觉得皇姐是女子,如此与他来往,多少要吃亏些。”姜煦斟酌着语气道。
“我知皇弟是为我不平,但当宦官也不是他所愿的,他也是幼时被卖入宫中为奴,跟随父皇多年才有出头之日。况且当初,也是我先找上他,求他庇护。”姜皎哽咽道,“魏桢从未逼迫我,是我自己心里难安,才与他牵扯许多,皇弟别因为我的事责罚他。”
“皇姐别哭了。”姜煦见她哭得伤心,手忙脚乱的拿帕子给她擦眼泪,“我没有要责罚他,这样吧,算上他去年救驾的功劳,朕就封他为定国公,重新给他赐府邸,皇姐长公主府的边上还有空宅子,朕就将那里赐给他。”
“皇弟说的都当真吗?”姜皎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当然,朕一言九鼎。”
姜皎自己拿过帕子擦干净眼泪,但还是忍不住抽噎,被弟弟这么看着,她也不好意思起来。
“皇弟是一早就打算如此吗?”
姜煦并不瞒着她,“大军还未入京时就已经定下了。”
“皇弟一直不让我出宫,我还以为皇弟厌弃他了。”姜皎怔怔看着她。
“我只是不满皇姐去照顾他,皇姐如今贵为长公主。”姜煦仍有些不满,便是正儿八经的驸马,也要敬着公主,随公主一起住在公主府里,平日里,也只有驸马伺候公主。
“况且皇姐出了宫,宫里连陪我讲话的人都没有了,只有阅不完的奏折,还有齐太傅的讲学。”姜煦低声道。
“那我时常来宫里小住。”姜皎最近时常忘记他除了是帝王,还是十二岁的少年。
"不如就半月住在宫外,半月住在宫里吧,这样也能堵住那些言官的嘴。"
姜皎看着他期盼的眼神,点了点头,“就依皇弟所言。”
魏桢苦笑着看着手中封他为宁国公的圣旨,这打一棍子给颗枣的做法,小皇帝真是不输他父皇年轻时候,偏偏他还真心实意的谢主隆恩,他的宁国公府就在长公主的边上,小皇帝的意思十分明了了。
永和三年,十四岁的姜煦亲政,军权、政权皆归于帝王,司礼监仍然保留,替永和帝分担政务。
魏桢向小皇帝递了折子,直言他旧伤复发,要去江南休养。
永和帝留置不批,又过了半年,准奏。
“嬷嬷,这些衣物太华丽了,就不带了,等到了苏州再买就是了。”姜皎看着数十个装衣服的箱笼,无奈道。
“殿下说的也是。”齐嬷嬷拍手道,“都是我高兴糊涂了,托殿下的福,嬷嬷也能离开这皇宫出去看看,这一进宫都过了大半辈子了。”
“嬷嬷就随我一道,我也从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只是去半年,陛下都好不容易松口的。”齐嬷嬷手里活不停,华丽的衣裳不带了,里衣还是要带平日里殿下穿惯的。
“殿下,魏厂督来了。”映月跑着进来道。
“小心些,别绊倒了。”魏厂督不是天天来嘛,这还有什么好慌的,齐嬷嬷见映月总是不够端庄,现下要出宫,一时也顾不上她的规矩了。
“怎么这么快就出宫了,皇弟不是说有事和你商量。”姜皎拉着他避开箱笼,坐到桌边。
“陛下说要给我们主婚。”魏桢自从听了这话就一直觉得踩在云里,如今见了姜皎,才落到了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