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欢对上褚眀修疑惑探究的目光,噙着笑意幽幽道:“因为我告诉景烜,只要他留我性命,我会为他铲除褚家。”
褚眀修面色大变:“你……你说什么?!”
褚欢摊着手笑吟吟道:“所以我活了下来,你看吧,景烜怎么可能会不让我任性?他巴不得我帮他灭了你和褚氏一族呢。”
褚眀修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都没想到,褚欢竟然敢……
他铁青狰狞着脸,指着褚欢怒骂:“你这个逆女,吃里爬外的白眼狼!你竟然敢毒褚家心怀如此居心!”
褚欢冷笑,讥讽得理直气壮:“我为什么不可以?褚家对我好么?对我娘和我弟弟好么?褚眀修,你忘了你做过什么么?你凭什么指责我对褚家有异心?”
褚眀修咬死了牙关,死盯着褚欢,气得说不出话。
褚欢道:“当初我娘救了你,你自己有伤在身还管不住下半身,欺瞒身份和已有妻室,玷污了我娘,之后你始乱终弃,徒留下我娘一个弱女子。”
褚眀修原本怒极的脸色,顿时有些难堪和心虚。
“这便罢了,可你纵容邓氏追杀我娘,当时你一定跟邓氏说,是我娘不知廉耻,勾引了你对吧?然后明知道我娘怀有身孕,你不管不顾,让她险些带着我死在邓氏的追杀。”
这也戳中了,当年邓氏知道后质问,褚眀修确实把一切都推给了冼氏,说冼氏勾引他,他有伤在身意志薄弱,抵抗不住诱惑……
“后来我娘九死一生逃出生天,生下我,含辛茹苦的养大,带我千辛万苦的来到京城寻你,你却不认,还派人掳了我们驱逐离开,我们母女辗转乞讨,险些被人打死,若非祖母怜惜,我和我娘早就死了!”
褚眀修别开目光,闪烁着不敢看褚欢。
这些,一直是他最心虚的的事情,他其实比谁都明白,自己对不住冼氏和冼氏生的孩子。
可这是他的选择,他在意邓氏和邓氏生的孩子,只能舍了冼氏和孩子……
人生,原本就不可能谁都对得住。
褚欢继续道:“自从入了褚家,我们就没过过安生日子,只因为我生得比褚漱玉好,她嫉妒,随口一句陷害,对你一句撒娇,你便任由邓氏将我驱逐去庄子里自生自灭,那个时候,我才八岁!”
“我的侍女,我的教养姑姑,都接连被邓氏让人害死,我也几次险些没命,在庄子里受尽苦楚,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可你管过我么?没有,你甚至暗中的关照都不敢。”
“我多艰难才活到成人,却因为褚漱玉的不愿,又被你们接回来替嫁,欺君的罪名让我来背,就这样毫不犹豫的送我去死……”
“是,我活下来了,我如今过得很好,可你搞清楚,是我凭着自己的本事得到了现在的一切,不是你们让我拥有了这一切,你给我的只有一条死路,”
“褚眀修,你哪来的脸指责我吃里爬外白眼狼?你不觉得你自己无耻恶心到了极点?”
这些话,指责唾弃质问几乎将人淹没,让褚眀修久久都无法回上一句。
犹如对灵魂的拷问。
褚欢鄙夷的目光扫着褚眀修,冷笑总结:“你这样对我,我不忤逆你,你还指望我孝顺你么?做白日梦都没你那么敢指望。”
褚眀修闭着眼深吸了口气,目光复杂又冷漠的看着褚欢:“所以,你如今是非要跟我和褚家作对?毫无回旋的余地了?”
褚欢歪头摊手,轻飘飘道:“是啊,没有了。”
她这样风轻云淡的眼里,是毫不遮掩的疯狂和杀机。
她很聪明,也足够狠心,若她真的不管不顾的暗中对褚家下手,实在防不胜防。
他现在也没法除掉这个女儿,景烜把她保护的太好了。
褚眀修不能不忌惮她,尽量缓着语气道:“你如今的一切,只是明王给你的,他如今喜欢你才捧着你,可女子没有娘家的支撑,只靠着男人的宠爱走不远的。”
褚欢:“所以呢?”
“我们谈个交易,只要你不再对付邓氏和漱玉,和褚家化干戈,以后褚家对你和漱玉一视同仁,不,会对你更好,你……”
褚欢笑了,有些乐不可支。
这样嘲弄轻蔑的笑意,让褚眀修一时间犹如被打了一巴掌,羞愤至极。
却也无可奈何。
褚欢盯着褚眀修喷火狠戾的眼神,格外悠哉惬意。
“别费劲了,我不需要你这些虚伪恶心的庇护,我只想让你们都去死,你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保护你在意的那个弃妇和你珍爱的女儿,哦,还有……”
她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着褚眀修笑:“你那个引以为傲的长子……”
褚眀修立刻又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差点跳起来了:“你敢!褚欢,你敢动玉津试试!”
褚欢:“试试就试试。”
褚眀修:“……”
狠狠地噎了一口。
褚欢笑问:“听说他得知邓氏被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说我要是派人去把他截杀在归途,他能逃得过么?”
褚眀修身体在发抖。
这个疯子!
他怎么会有这样丧心病狂的女儿?
褚欢眉目流转着光芒,笑道:“不如这样好了,你废了他世子位,让玉成做世子,我就不对付他了,如何?”
褚眀修竖眉怒喝:“你做梦,世子位只能是玉津的,玉成一个庶子,还……怎么可能做世子?”
褚欢故作不解;“为什么不可能?只要褚玉津死了,玉成就是你唯一的儿子了,他如今可不是庶子了,你不立他,难道要过继?你舍得么?”
褚眀修气得想吐血,捂着心口,撑着桌边有些站不稳。
褚欢:“我不怕告诉你,我就是想要我的弟弟成为下一任衡国公,如果不是他,那衡国公府也没必要留着了,你不用以为我在说大话,我可远比你们以为的还要狠得多,我什么的做得出来。”
她笑着,却眼底泛着寒光:“你也不要试图对我娘和玉成做什么,他们如果有个好歹,我就都算在你头上,我便是玉石俱焚,也得送褚家满门上西天,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说完,她也没什么需要继续说的了,抬步转身,顺着拱桥往湖边去。
褚眀修在后头晃了一下坐在桌边,竟然嘴角溢出了血迹。
急火攻心的。
到了岸边,褚欢和景烜对视笑了笑,便拉着假装要去看褚眀修的冼氏,不由分说的走了。
景烜和其他人随后。
而褚眀修这里,自有褚胜冲过去将他带回住的地方,叫府医看诊。
一顿午膳,四个人吃的挺开心。
午膳后,褚欢随手拔了头上最不值钱的一支簪子丢给拂兮,让拂兮替她送去给褚漱玉,算是添妆。
让褚漱玉也扎个心。
她虽说是想回来看褚漱玉笑话的,但是,却并不乐意见到褚漱玉。
可是褚漱玉竟然自己寻来了。
褚欢听闻禀报的时候,着实是意外了。
褚欢啧了一声:“还没见过送上门让人打脸的,今日也是长见识了。”
“那王妃可要见?”
褚欢乐呵呵道:“见,为什么不见?”
拂兮出去让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