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噙着讥讽的笑反问:“为什么没有区别?我生而为人,本该有存在这世间的意义,我的价值,不是体现在一个孩子身上,我不是生子的工具。”
景烜是不太明白她的这个想法的。
他虽然也知道女人生孩子很伟大也很辛苦,但是在他的认知里,女人生子和人要吃饭一样理所当然。
而在皇室子嗣传承很重要,女人母凭子贵,本就多是因为孩子才有价值,才能地位稳固。
所以他不认为让她留下孩子,因为孩子才对她更好有什么不妥。
反而他不明白,她怎么就会这么介意这个孩子,介意这个孩子给她带来的益处。
褚欢看出他的想法,道:“景烜,这世间的一切,从来没有真正的理所当然,不是古来如此便都是对的,凡事皆有因果。”
景烜道:“可你有了身孕,生下他不是理所当然,难道扼杀他就是理所当然么?”
褚欢道:“我愿不愿意生下他,才是本质上的理所当然,而不是你逼迫强求,让我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景烜嘲弄:“你的选择,不就是扼杀他么?你不在乎他,可我作为父亲,却没办法如此冷血狠心。”
褚欢也嘲讽回去:“你话说得轻巧,不是你十月怀胎,不是你承受妊娠之苦,不是你需要挺着大肚子身形走样,不是你要经受身体撕裂的痛,冒着一尸两命的风险去生孩子。”
她愈发讥讽:“你的在意,不过是红口白牙几句话,我怀胎生子的苦你能体会几分?有什么资格谴责我狠心冷血?”
景烜被噎住,无言以对。
褚欢继续道:“我不需要母凭子贵,不需要生子为依靠,所以我不愿意牺牲自己来生一个孩子,我能负担起我往后的一生,我有我立足于世的能力,有更富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
她平静的看着他道:“有朝一日我或许也会愿意牺牲自己去诞育儿女,但得是心甘情愿,得因为我喜爱那个男人,因为他足够好,我才会想要孕育和他的孩子,可是景烜,那个人不会是你。”
景烜脸色冷沉,霍然起身,紧盯着她的眼,不容置喙道:“不会有别的男人,你这一生,都只能是我的王妃,也只能与我生孩子。”
褚欢扯了扯嘴角,有些讥诮。
景烜冷声道;“不管你怎么说,你都只能做明王妃,只能生下这个孩子,你愿意也好,不愿也罢,本王便是不给你选择的权利,你又能如何?”
说完,他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拿起面具就疾步往外去。
看似怒然而去,似乎又有些落荒而逃。
褚欢只是说了自己想说的,没想过能说动他,所以也不失望。
她只哂了一声,开始吃东西。
把人气走了,就没人会影响她食欲了。
一边的拂兮二人,又一次经历了心惊肉跳。
王妃真的……
算了,习惯吧。
殿下的都拿王妃没辙。
。
褚欢将邓家长房两个嫡子一死一伤的事情,在京城掀起不小的风波,邓家对褚欢算是恨之入骨了。
连同与邓家关系密切的一些世家,都对褚欢不满至极,也连带这对景烜也不满,更加偏向皇后母子了。
但是,没人能说褚欢有错!
因为陆家让人传扬的当日酒楼发生的事情,是非分明,都是邓家两兄弟找死。
褚欢也没有当场让人杀死邓豫西,是邓家没救回他。
这不,邓豫东就没死。
因为邓豫西的过往名声,大家都觉得褚欢做了一件好事了。
邓豫西的丧事,邓家办的挺大,估计是故意的,看到邓家面上,许多人去吊唁,尤其是那些世家。
景烜也不知道是不是缺大德,派了人替他去吊唁慰问了。
褚欢听到这消息,就想笑。
“他派谁去的?”
拂兮回话道:“是高登。”
高登,景烜身边随侍的手下,不过是东青在管。
连东青都舍不得派去,让高登去,也是够随便的了。
褚欢啧啧两声:“他也不怕邓家把人打出来?”
他媳妇儿把人弄死了,他派人去奔丧,谁看了不说一句狠。
拂兮道:“邓家还不敢,最多是更加憎恨殿下了,不过也无妨,他们本身就不是殿下这边的人。”
褚欢不置可否,提这笔继续编写她的药典。
拂兮试探着道:“对了王妃,殿下知道王妃喜欢千味楼的菜肴,已经让府中厨子去学了几道菜,今日午膳便可以给王妃做了。”
“哦。”
褚欢反应不大。
拂兮还有话想说的,见她没什么兴趣,便不说了。
褚欢又编写了几页药方和制药法子,就到了午膳时辰了。
挺好,今日中午,景烜依旧没来烦她,看来前天的那些话,很有效果。
今日的午膳,确实更让褚欢满意了。
午膳后,她午憩。
她不知道的是,她睡着后没多久,景烜就来了。
景烜悄然进来,坐在她的榻边,看着她沉沉睡着的面容。
“她今日胃口如何?”
拂兮回话:“回殿下,挺好,王妃很喜欢千味楼的菜肴,口味也比较重,还是得让厨子多去学学才好。”
景烜嗯了一声。
拂兮思索了片刻,小声道:“殿下,其实王妃瞧着面冷,也是个心软的女子,您若是想要与她缓和关系,只要用点心思,或许便可奏效。”
景烜听言,目光瞥向拂兮,情绪不明:“你觉得本王该如何用心?”
“这……殿下熟知兵法,当知苦肉计。”
景烜听言,眸色微凝。
拂兮道:“奴婢大胆,但见殿下拿王妃没办法,便大胆谏言,王妃心软,却防备心重,她对殿下厌恶都源于之前的不公,殿下现在很难攻破她的心防,可若是殿下示弱呢?”
景烜神色微动,隐约是有些听进去了。
拂兮又道:“且王妃医术高超,她若是知道您身中之毒,或许能帮您解毒呢?”
景烜若有所思片刻,摆了摆手:“本王知道了,你出去吧。”
拂兮福了福身,出去了。
景烜就这么坐在褚欢床榻边,看着她的睡颜,思索着拂兮刚才说的话。
他若是示弱,她能心软么?
或许……
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