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看罢,十分愤怒,快步走到我的身边,三下两下,即将捆住我双手的领带解开。
一位光头男凶神恶煞般跑过来,大骂婷婷,婷婷站起身来,用起了“吃奶”的力气,奋不顾身地双手推向光头的前胸.没想到,体重近200斤的彪形大汉,被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推倒在地,引起全舱一片喝彩。
重新站起的光头男刚想发作,大圆脸跑了过来,用俄语和他一顿理论,光头男悻悻地离开。大圆脸媚笑道:“张大师,还得把你双手捆起来,不过这次不反绑,我再给你找个座位。”
我终于坐在公务舱一个靠过道的位置上,背后则是公务舱与普通舱的隔板,旁边正是与我们一块到机场的意大利老夫妇。
老先生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您受苦了,小兄弟。”
我微笑地摇了摇头,接过了矿泉水,打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此时的驾驶舱门突然开启,年轻的副驾驶被推出门外,大门重新被重重地关上。
副驾驶的半边脸浮肿着并出现了淤青,可见他刚刚遭遇了毒打。
Kate将一包毛巾包裹的冰块递到副驾驶手中,俯下身和副驾驶轻声交谈,好像在嘘寒问暖。
Kate又走到我的身边,边装着整理我的座椅,边小声说道:“歹徒以全飞机人为人质,交换已经入狱的黑手党二把手。只有载有二把手的专机离开意大利并进入俄国境内,我们的飞机才能降落。”
我问道:“那位二把手的飞机起飞没有?”
Kate愤恨地说道:“内务部长和外交部长意见不统一,争执不下,那位坏蛋现还在狱中。我们飞机上的燃油不多了,顶多还能坚持三个小时。而飞机从意大利到俄国,至少在空中飞行需要两个多小时,形势严峻。”
我小声说道:“求人不如求己,我争取让那两位蒙古族人站在我们这边,因为他俩全怕死,其余那四位光头者是癌症晚期患者,死后其家属可能会获得大笔补偿金。想法动员机上的健壮者,伺机一起行动,制服歹徒。还有,必须找到驾驶员,副驾驶的身体状况,很难让飞机平稳着陆。”
Kate点了点头:“副驾驶说了,他的右臂被里面那位歹徒掰断了,不能独自操控飞机,最多只能在旁边指导。我们必须设法找到飞行员。”
一位光头男来到我们的身边,厉声训斥道:“不准说话!”
Kate没好气回了一句:“我在正常工作,正在询问贵宾的伤势。”
Kate走进了普通舱,广播中出现了她的甜蜜的声音:“我们在飞机上已经一起度过了十个小时,还有两个小时飞机将会降落。让我们打起精神,做一些基本活动。”
“身强力壮的男士请站起来,让我能看到你们。”
Kate的话音未落,商务舱中齐刷刷站起三十余人,各种年龄段、各种肤色均有,年龄最大的居然有六十多岁。
Kate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各位一定具有正义感和责任感,应该是家里的顶梁柱,请大家跟我做如下动作,缓解旅途上的疲劳。”
音乐声起,众人在Kate的带领下,做起了简单的健美操。
音乐结束,Kate又说道:“小朋友们请站起来,姐姐带领你们玩个游戏。”
Kate在前,后面跟着二十几名儿童,后面的人抱住前面人的腰,在过道上玩起了过山车游戏,并逐步将孩子们带到后部的普通舱。
Kate接着说道:“请家长们记住这个位置,看护好你们的宝宝,尤其应该注意,不要让孩子们玩扶手上的电话。电话线会勒住孩子的脖子造成危险,尽管电话线很结实,但是身强力壮的男士还能将其拔掉的。”Kate暗示勇敢者可以用电话线做武器,与歹徒们进行搏斗。
Kate又说道:“小朋友,你们当中谁是第一次坐飞机请举手!”
三个小朋友举起了小手,稚嫩的表情着实可爱无比。
“很好,坐过三次以上飞机的小朋友请举手!”
有十几名孩子举起了小手。
“很好,那么开过飞机的小朋友请举手!”
只有一位小朋友举起了小手,并说道:“我在游乐场开过大飞机,可好玩了。”惹得全场哄堂大笑。
Kate接着说道:“飞机可是不容易开的,需要正规的培训,希望孩子们长大了,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独自驾驶,遨游在蓝天上,并能在飞机上开着灯看书。”Kate的意思是能开大飞机的,请打开灯。
我起身观看,只见31A座的灯瞬间亮起,而且是“三短三长三短”,这是摩斯密码中的SOS信号。
Kate温柔地说道:“今天的活动就到这里,祝愿大家旅途愉快!”
Kate坐在厕所旁的一个空乘位置上,31A的男子,好似排队等着上厕所,坐在了Kate的对面。此男子,东方面孔,浓眉大眼,一脸正气,好像是军人出身。
男子走进厕所后,Kate借故取我身上的体温计,走到我旁边说道:“此人以前是中国空军轰炸机驾驶员,转业后在一个知名大型民航公司驾驶波音737,此行是去意大利与家人团聚过春节。问题是,他从未驾驶过空客系列飞机,一会儿我和副驾驶沟通一下,看看他是否能胜任?”
Kate拿着体温计后,微笑地走到副驾驶身旁,将温度计消毒后,递给了副驾驶,并小声谈了起来。不一会儿,Kate向我比划出一个OK的手势,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计算时间,飞机应该已经进入了意大利境内。我再看乘务长,明显处于昏迷状态,呼吸急促,面色苍白。
医生正在义正言辞地与一位光头男交涉,命令其赶快降落,否则乘务长性命不保。而那位光头男竟然无动于衷,只是微笑地看着医生在那里发泄。
不一会儿,飞机开始盘旋,飞行高度也明显降低,副驾驶露出欣慰的笑容。
Kate走到我身旁:“按此节奏,半小时内应该能降落。”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半个小时就要到了,忽然,飞机的机头猛地被拉起,机身呈30度状态紧急爬升。
我和副驾驶一脸茫然,再看那四位光头男,正在聚在一起,按照天正教的礼仪,正在默默地祈祷。一种莫名的不祥预兆瞬间涌上了我的心头。
这种莫名的不详感觉,近期灵验无比,屡试不爽。我马上叫来Kate:“估计谈判未果,他们可能在准备坠机。你赶快把那两位中国歹徒叫过来,他们是我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方圆双煞若无其事地走到我身边,大圆脸媚笑道:“张大师,有何吩咐?”
我脸色一沉:“你们哥俩真蠢,被出卖了还不知道,都快被殉葬了,还被蒙在鼓里。”
大长脸连忙问道:“怎么可能?”
我一指驾驶舱门口的那四位光头男:“看到那四人没有,癌症晚期,他们上这架飞机,就没准备活着回去。不信你们去问问。”
大圆脸迫不及待地说道:“TMD,敢唬我?我这就去问个究竟。”
我连忙嘱咐道:“欲速则不达,旁敲侧击,不露声色,否则,你俩会先一步命丧黄泉。你问问是否二把手的营救失败,如果失败了,他们肯定会坠机的。”
方圆双煞横晃着走向驾驶舱门,此时后部机舱已经无歹徒值守,我对Kate说道:“抓住时机,赶快动员身强力壮者做好准备,三人一组袭击一个歹徒,小孩和妇女、老人撤到后舱,快!具体行动,看我高举双手为号。”
Kate与空嫂们交流几句后,乘务组人员马上分头行动起来。
妇女、儿童和老人开始不声不响地向后舱转移,固执的婷婷坚持留在我身旁。
方圆双煞悻悻地走了回来,大长脸沮丧地说:“果不其然,这些人全是癌症晚期患者,里面的那位是他们的病友,只有他是黑手党成员,我二人的确被骗了。”
我连忙问道:“他们的二把手是否营救失败?”
大圆脸点了点头:“他们也可能以为我们也是死士,让我们祷告。并说,二把手的专机在意大利边境被导弹击中,很难生还。”
我沉着地说道:“不要慌张,你们立功的时候到了。只要你们帮助我们控制飞机,落地后你们肯定会获得宽大处理,也许会得到赦免,相信我,我从不食言。”
大长脸说道:“机长都挂了,副驾驶受伤,谁还能驾驶飞机?”
我坚定地回答道:“这方面你们不用操心,只要你们能进入驾驶舱,控制住里面的那个人,你俩的任务就完成了。趁着现在还在自动驾驶状态,赶快行动。”
大圆脸说道:“里面的那位四个多小时没出来了,我不相信他不上厕所。走,伺机而动。”
我说道:“就和那四位说,你俩想换班,还想在前面喝点儿酒。”
方圆双煞顺利地说服了四位光头佬,站在了驾驶舱门口,Kate为他们二人递上了两杯红酒。与上次不同,酒杯没有用玻璃杯,而是塑胶一次性酒杯。
我默念着:“只要方圆双煞进入驾驶舱,我就发信号。”
我示意婷婷解开了我手上的束缚,并将一个空酒瓶放到了我的旁边。我说道:“一会儿打起来,你千万不要靠前,一定要注意隐蔽。”
婷婷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驾驶舱门口。
驾驶舱门口的绿色顶灯亮起,我则操起了空酒瓶,并快步移向驾驶舱门口。
方圆双煞已经做好了准备,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严阵以待。
舱门刚刚启开一个缝隙,前面的大圆脸猛一用力,推开了舱门,后面的大长脸也迅速冲了进去。
我看时机已到,高举双手并大喊道:“A(行动)!”
顿时,整个机舱乱成了一锅粥。骂喊声、拳头击中肉体的闷响、哭闹声连成一片。
我刚想冲进驾驶舱,没想到,驾驶舱的铁门轰然关闭,且听里面也是一片打斗声。
此时,透过舷窗,只见飞机两侧出现了两架F35歼击机,我默念道:“不好,意大利军方可能准备空中击毁客机,现在应该是警告。”
我马上跑到乘务员的料理区,找到一支笔和一叠白纸,在白纸上写下:In a struggle(搏斗中),并加粗了字体。
婷婷马上将白纸贴在右侧的舷窗上。
我又接着写道:trol it immediately(马上即可控制飞机)!
一位空嫂将这张白纸贴在了左侧的舷窗上。
驾驶舱的大门终于开启,只见那位彪形大汉被反剪双手,被后面的人一脚踢出了门外,再看方圆双煞,脸上都挂了彩,但却笑容满面。
我让婷婷查看彪形大汉被捆绑的是否结实。另一位空乘则拿出了胶带,在彪形大汉的双臂和双腿间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
我和副驾驶进入了驾驶舱,那位中国驾驶员也随之而入。
副机长马上打开广播说道:“尊敬的乘客,感谢各位的一路配合,我们已经重新控制了驾驶舱。”
顷刻间,整个机舱一片欢腾。
为安全起见,我关上了驾驶舱的铁门,而那位中国驾驶员,确切地讲,应该是中国机长,已经接通了旁边的F35战机。
副驾驶用意大利语说道:“我是IT842的副驾驶,我的名字叫阿拜尔,我的ID号是XXX,我们已经完全控制了驾驶舱。”
此时中国机长也接通了意大利空管,副驾驶用英语重复了刚才的话语,并申请降落。
意大利空管激动地说道:“IT842,欢迎回家。你们周边四公里内已经清空,最近的机场是那不勒斯机场,跑道已经清空,请在此降落。”
此时两架伴飞的F35也悄然离去。
副驾驶和中国机长用英语交流着,主要内容是各个操控按钮的位置和作用。
中国机长说道:“刚才在意大利境内盘旋时间太长了,燃油快耗尽了。”
此时机舱内的电话响起,我马上接了起来,原来是Kate的电话:“四个光头佬已经被制服,被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不可能再有能力反抗,请放心!”
我问道:“大长脸和大圆脸如何?”
Kate话中含笑地说道:“他俩刚才也出手相助了,现在被旅客们当成了英雄,正在美滋滋喝酒呢。”
我重申道:“麻烦您告诉他们,我张晓宇以个人名义担保,保证他们会得到从宽处理,尽可放心。飞机与地面已经联系上了,我们会在就近的那不勒斯机场降落,让乘客们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