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阵无法破。”王老长叹一口气 ,鬓发皆白带着满面泪水,露出进退两难的神色,开口说道。
继满谷、蒯虹不二宗驻守奇人府的弟子外,随行的王老也是入阵一行。
流程一样。
哭着出来的。
任凭入阵者施展手段,一入阵中、为白雾包围,五感皆失,无上无下、无前无后,随后自呱呱坠地之后经历的种种,犹如画卷,徐徐展开。
人世间的悲欢,尽数重演。
此阵,非杀、非困,甚至不同一般的炼心阵,入阵一遭都难明其中的关窍。
“殿下,欲破此阵,恐寻些助力。莫不如吾回山一遭,往同门中寻些善使阵法的。”满谷倒也知道有位名叫韩楷的同门下山,入了长安。
这位师弟不在今期驻守轮值之列,未曾在奇人府挂名,未见其人,此刻见这阵法也只是怀疑与那未曾谋面的师弟有关。
除了怀疑之外,别无其他,这阵法看不出名堂,那金甲怪人望不出跟脚,这云雾所遮之地上下不得。
此时此刻,倒是原本顾虑的诏安虎妖不见踪迹,忧的是,这进不去了。
所以,满谷稍稍犹豫了下,就提议回山求助。
“此行有期,须毕尽功用,待吾进阵一遭,再做计较。”
裴妍在不二宗众人一一入阵时,脑中就浮现了那跛脚道人前番给的楔子,“心性纯一浑然无垢者方能采药。”,“这阖府上下,怕也只有殿下和你心性纯一、赤心无垢。”。
暗红色的缃缥圆领袍随风摆动,白皙如青葱的玉指轻轻摩挲着袖带上的玉石。
韩师兄。
兄长第一次传信回来时,言辞中难掩对这位不二宗同门的钦佩和信服。这位韩师兄行事也是玄妙难测,带着弟子入长安,只在韩贞人府上待了一日便不知所踪。
远远跟着其弟子也寻不到那落脚所在,阵法隐匿。
主打就是一个神秘。
既如此,就亲身走一遭。
裴妍内心打定了主意,话音落下,身边的张新有些担心开口道:“殿下贵体稍安,不妨……”
身边这位大亚是自己从小的玩伴,张新话没说完,裴妍也知道她要说啥,葱葱玉指扣下外袍止住了张新后面的话语,将外袍罩在张新身上。
外袍下是绿蓝锦月束腰衣,落发扎起,踩着花纹皮底靴,手持一柄青锋剑。
英气逼人。
“满师兄已探了此阵内情,此行必无碍处,汝在此处稍待便是。”
随后手持宝剑,纵身向前入了阵中。
漫山的云雾开始翻腾。
……
一过奇石,便见云雾弥漫,眨眼便覆盖来处,将人包围。
白雾近时,裴妍也未施法,只是努力地想感知这白雾,未曾想到一瞬间神识便没了作用,五感尽失徒留思绪好似在翻飞。
无声无色、无边无际、思绪不知翻飞了多久。
“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原本渺无声息的寂静,也唤醒了裴妍的思绪,朝着啼哭所在,心神一动,裴妍哑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石室中。
石床上躺着一面无血色的女子,显然是刚刚生产,床边一位老妪小心翼翼抱起一个包裹递给石室中一位面带胡须、脸色方正的中年人。
“禀王上,王女降生。”
“王后如何?”
那老妪头更低了些,不说话,中年男子上前紧紧握着石床上的女子,燃自身精血维持女子生机,可终究只是看着女子缥缈虚弱的眼神好似游丝。
缓缓地好似断线的风筝,最终无力落地,那中年男子恍然未觉,依然行功施法,只是有泪水自双眸而落,自成水线。
几个呼吸间,满头须发皆白,左手搂着小小的襁褓,右手搂着已经闭眼自然垂落双手的女子。
此刻的裴妍,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置身望着这一切,未曾察觉,不知何时已经置身巨大的悲痛中,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