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激动处,裴红衣猛然支撑起了身,自卧榻上就要下来。
张新连忙上前搀扶,“红衣。”
“扶我起来。”
殿下想来主意很正,张新左臂探出,感受着殿下的手搭上来并用力支撑着。
一步一步,缓步走到了窗前,眺望着窗外。
“三宗四门有意者择人驻守一方,似唐国奇人府一般;无碍者清守不出,偶有魔门乱世,方入此世间。”
“炼气修行何等严苛,我们只能寄望于唐国有更多的符合修行的,更多愿意修行后回来的,而不是留在山里。”
“这也是为什么奇人府乃至近卫在唐国境内检测资质,日复日、年复年,此乃利国之举。去岁撮尔小吏---扈某司职府测,却擅权谋私,私自为资质检测收受费用,有多少人受其所害敢怒不敢言,虽已戮首,孤至今不解气。”
“恨不得,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说到这里,裴红衣身抓着张新的手,言语恳切:
“新,我自幼未曾见过生父母,蒙王叔垂怜养于膝下,稍大些也想尽力为王前驱,司职近卫大亚,年岁愈去,我越发明白,我们要自己保护自己。”
“人族磨难非一日止,非一人停,无人可以置身事外,所以近卫法门多为血炼之法,实无奈也。”
张新看着殿下苍白的脸,想起那虚空成箭妖异的红色,又想起近卫出动每每见得妖灾下的家破人亡。
心中也开始慢慢坠落,愈发沉重。
似谢七范八那样的孩子何止一地,一国。
张新抬头,发现殿下双眼恳切看着自己,饱含期待和请求:
“新明白。”
“新。”裴红衣一手撑着窗沿,一手紧紧握着张新的手。
“不二宗近年来值守的修士大多泛泛,幸妖族少犯,吾等才有几日承平的日子,但我们不能将生的希望寄托在对方手中。”
“红衣有一言相请。”
说到这里,裴红衣直直看着张新,松开撑着窗沿的单臂,全部托在张新手上,径直就要拜下去。
“何以至此。”
张新心中一乱,连忙扶着殿下的双手用力阻止,并慌忙开口:“何以至此,言公,殿下之命,新之所往。”
“从私,新与红衣幼年结伴,得天所佑,数载情谊,红衣直言便是。”
有张新的双臂扶着,没有拜下去,撑起身体,缓缓开口:
“原本我也只道韩楷师兄修为过人,乃王兄口中不世出的人物,其弟子年岁虽小却已是三宗四门的杰出气象。”
“待你刚才复命时所述,我才发现,吾谬矣。”
“恐怕,韩楷师兄修行已至不可思议之处,才能身幻外相,手分阴阳。”
“汝不知,自其隐修,有各方修士意潜行窥伺,各行手段探其所在,均受反噬,一无所获;能入其府苑的,仅你一人。”
“纵是不二宗,长安奇人府其同门中人意欲拜访都不得。”
“仅你一人。”
“足见其修为之高深。”
“这是一个机会,无论与你与唐国,均是一个机会,以韩师兄的修为,若得其指点修行,受益无穷矣。”
“这个机会虽不确定,但不可错过,也绝不能错过。”
“若说王宫朝奉可恩加一人,此刻观韩师兄之能为可福泽于世,前提是韩师兄愿意垂恩于下。”
“为了这个机会,孤愿意倾府库之力结韩师兄之欢心。”
“孤宫内府库,但有所用汝均可自决。”
“若蒙韩师兄垂怜指点迷津,为唐国于妖患中添几分自保之力固所愿,能指点与你,增益修行亦是大善。”
”只愿新届时能多以百姓为念,以人族为念。”
张新已经是点滴垂泪,紧紧握着裴红衣的手开口道:
“红衣,自我入近卫起便这般做想,为王命所驱。”
“你我自幼相识,我所想与你别无二致啊。”
也的确是这样,那混都被她带着四处跑简直是。
“而且,吾复命前,青云道长还与我言及天定司职者,我已将其收入近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