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松自天地苍茫到如今,虽然心有不甘,时况愈下,哪怕得知以后会灵智渐散,化为乙木。
但是心中也有着一份随遇而安。
刚得了天机谶言,固然颇为欣喜,可似他这般的苍天巨木,普天之下还能有多少,这天地,这世间,他见得太多了。
他并不畏惧死亡。
遗憾的是自灵智生来,不通冥妙,错了修行;不甘的是,此生未见青山,始终在门外。
所以他在见到那个人族叫晨的小子时,就随口将谶言说了去,或许是已经是晚年,那人族叫晨的小子,初见时,还是垂髫孩童。
心生一念,引入了青木屏障。
而如今,已经是老态尽显,成为人族中的老者。
村老清楚,巨松身处此地为身形所限对于修行玄妙至理,易体而行取得自由有着不一样的执念。
村老也清楚,若是应了谶言,村中积年以来因木神所得的遮蔽和助益,或恐不在。
但,自那日听了巨松所言,村老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晓得了”。
就拄着拐棍离开了,自那日起,村老就默默地拄着拐棍在青石板上坐着,浑浊的眼神朝着村口看着。
好似在等着什么。
加上妖物侵袭频繁,多喊了几个小子巡守着。
在村老的心中,从来就没有犹豫。
承恩多年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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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自知有所冒犯,村老婆娑的手缓缓地收了回来,慢慢弯腰,拿起了掉落在地的拐杖。
起身的时候,仿若不经意间,用衣袖拂去了满面的泪水。
拿着拐杖重新看着青牛的时候,已是恍若当初,依然带着慈祥的微笑对着青牛背上的韩楷老君身开口道:
“初时,有位丰神俊秀的青年修士,是我人族的后辈,不知老先生可曾得见?”
既知面前的青牛正是木神尊上,村老心中已经是对面前的白发白须老者有所猜想和怀疑,但是还是不敢确信。
老君身双手掌心相合,成清修静持样,依然是神色清静祥和看着面前的村老,含笑道:“我知你心中所想。”
“是我,也不是我。”
闻听此言,村老心中虽然不甚明了,但是了解到那人族后辈是无恙,便已足够了。
人老了,不通修行,好多事情都不懂的。
村老双手扶着拐杖,含笑点了点头:“甚好。”
“老先生,此行是准备要离开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村老浑浊的眼神若不经意地看着守着村中许久的木神尊上,如今的青牛。
还是有些不舍啊。
真的是老了。
村老自己心中暗自埋怨了自己一句。
人族,靠自己才是根本。
“此行为缘法而来。”
“缘法?”
村老面带疑惑,似有不明。
老君身身形不动,青牛明意,四个硕大牛蹄开始步步用力,前行,老君身的言语也随之到了村老的耳中:“缘法有二,一者应我,一应青牛。”
村老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跟在青牛身后,村中其他的青年壮汉还有孩童,看到村老在跟着青牛走向前方村口,也簇拥着。
有青年壮汉过来搀扶着村老,不问缘由,搀扶着村老一步步走着。
直到跟着青牛来了村口,先前韩楷顺流而下的小河旁,那六个兽衣青年和韩楷见面的地方。
此地就是木村。
背靠四方大山,毗邻湘水的木村。
老君身看着面前的湘水支流绵延入村,面色如常清静,双目平静久远,这世间的至理,好似尽数在眼中浮现一般。
种种神通妙法于老君身而言好似俱是表象。
只见老君身口型微动,有真文自口中飞出,引得溪流改道,绵延入山就林,直至巨松化为青牛,离开时显化的那片洼地。
溪流与原本洼地的造化相合,成就灵津,瞬时间成就一片寒池。
池周出现巨大青石相围,自老君身口中飞出的真文自行飞刻于寒池四周青石之上。
这寒池又生出了莫名的变化,整片寒池区域好似洞府一般,自生屏障。
而村老以及村中众青年老幼,只看见有真文自老君身口中生发,湘水溪流改道,直入密林,真文飞入随即不见。
那真文,乃是五方真炁之精,凝结成文。其字方广丈余,八角垂芒,或为云叶之形,或成飞走之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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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第十化,北方郁单之野,书真文于洞灵之府,以度兆民。其寒池灵津,自然流澳,人得饮之,无有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