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知道,这有多不容易。
小辞的过去时光,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王秘书那样的教育方式,等于在磨灭着一个孩子所有的童真。
好在小辞遇到了何子欣,这个小女孩,给了小辞一份温暖,也让小辞有了依恋。
只是除了何子欣外,旁人再难走进小辞的心中。
而现在,小辞会因为看到新闻而担心她和阿瑾,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也在一点点的走进着小辞的心中呢?
也许总有一天,小辞会真正的接纳着他们吧。
凌依然走到了小辞的跟前,蹲下了身子,视线几乎平视着小家伙,“妈咪很高兴,你来看爹地妈咪。”
小家伙眸中似闪过了一抹疑惑,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他该叫妈咪的人要高兴呢?
她不是受了伤吗?不是应该很难过的吗?
他微微抬起了小手,朝着凌依然的脖颈探去,何子欣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小手,抓着凌依然的脖颈。因为她的脖颈处还缠着纱布,他这样一抓,反倒是牵动了一些伤口,顿时,她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易瑾离见状,一声呵斥道,“小辞,你快放开手!”他知道,儿子抓疼了凌依然。
小家伙似乎被易瑾离的厉呵声给吓了一跳,小小的身子,顿时变得紧绷了起来。
凌依然连忙安抚着小家伙,声音轻柔地道,“阿瑾,小辞只是关心我的伤而已。”
说着,她又轻轻地握住了小辞的手,让他的手指不要扯着她脖颈上的绷带,而是改成了轻轻平贴在她的脖颈上。
“你看,这样,妈咪就不会疼了。”凌依然微微一笑道,“小辞,妈咪的伤很快就会好的,现在其实只要不去牵动伤口,也不怎么会疼了。”
小家伙那双乌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凌依然,“不疼?”
“对,不疼了。”凌依然道。
然后她看到了小家伙的唇角,微微的扬起了一抹很浅很浅的弧度,也让那张原本淡漠的脸庞,显得有了温度似的。
而易瑾离,看着小辞,不知何时有些出神。
莫约过了半个小时后,易瑾离吩咐着手下把何子欣和小辞安全护送回何家,病房中总算是又恢复了安静。
凌依然问着易瑾离,“刚才你看着小辞,在想什么?”
易瑾离轻抿了一下唇瓣,没想到她竟然注意到了。
看着易瑾离脸上的一抹犹豫之色,凌依然道,“阿瑾,我们是夫妻,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易瑾离这才缓缓地开口道,“小辞……越来越像那个女人了,只除了那双眼睛……”
凌依然一怔,随即明白他口中的那个女人,指的是“师母”,而且是不曾毁容时候的师母。
她曾经见过一次他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小辞的确是很像,若是再过若干年的话,也许会越来越像。
“阿瑾,不管你有多恨师母,但是小辞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要……”凌依然的话音顿了顿,似在斟酌着怎么个用词。
易瑾离倒是先一步地道,“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迁怒到孩子身上。小辞是你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三个孩子,于我而言,都无比的珍贵。”
凌依然闻言,总算是放心了些,迟疑了一下,她道,“师父和师母看到了新闻,也打电话过来关心询问过,师母她甚至想要再回到深城来看你,不在乎会有怎么样的下场。阿瑾,我想师母她这些年,没有一天不在后悔的,甚至也许,她也希望用她的命来弥补当年的错吧。”
“就算她死了,也弥补不了。”易瑾离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了起来。
凌依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是怎么都弥补不了的。师母就算再痛苦,终究是无法挽回那份错误。
她知道他不喜谈起师母的事情,但是他和他母亲之间的事情,总是需要有一个了结。
“阿瑾,那你打算怎么对师母?”凌依然有些忐忑地问道,而她的双手,下意识的抓紧了病服的衣摆。若是他真的要对师母赶尽杀绝的话,那么她……
“今生今世,让她别再踏进深城一步。”易瑾离缓缓地开口道。
凌依然的脸上闪过一阵错愕,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他这么说……难道是打算……
“你、你要放过师母?”她愕然地道,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他的眼中,是矛盾,是挣扎,最后归于了一片平静,“是,我放过她。只是这一生,我都不想要再看到这个女人,就当她早在当年便已经死了。”
凌依然的眼中顿时弥漫起了一阵雾气。
易瑾离道,“怎么,觉得我这样做,还是太过无情吗?你不愿意我……”
凌依然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不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你这样做,已经是很大的退让了,我知道的!阿瑾,谢谢你,谢谢你!”
她知道,当年他母亲给他造成的伤有多深,而现在愿意这样放过师母,于他而言,又有多难。
易瑾离抬起手,轻轻的抚过凌依然湿了的眼角,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她。
若是他真的要了那女人的命,那么她也许不会在插手,但是这却会成为她一辈子的心结。
“只能说那女人运气好,当初她对你和小锦有恩,如今这份恩情救了她自己的命。”易瑾离道,“只不过,从今以后,你都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你师父和那个女人了!”
凌依然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吧,笑一下,依然,我想看你笑。”他想要看到她笑,不想要看到她满脸悲伤的模样。
凌依然破涕为笑,主动吻上了易瑾离的唇,“阿瑾,你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
他承受着她的吻,双手温柔地环上了她的腰,要不是此刻,两人身上都有着伤,也许他真的会要了她。
当这个结束的时候,易瑾离声音沙哑地道,“依然,你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