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曾想过,当年案子的真相,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她知道,甚至差点令得她早产。
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万一的话,那么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走到了床边,借着月光,看着她的睡颜,她的眼睛有些微肿,脸色透着几分苍白,几缕发丝,贴在她的颊边,即使是睡着的时候,她的手也像是保护似的贴着她的腹部,可见她有多在乎肚子里的孩子们。
这三个孩子,是她在用命在赌的啊!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一抹沙哑的哽咽,“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是我完全只顾利益,没有一丝怜悯同情,是我只以为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根本就没有去想过,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对那时候的他而言,那不过是利益而已,况且,郝家从来都没当着他的面挑明了郝以梦是真凶。
只是他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多少都能猜到真凶是谁。
但是那时候,他对郝梅语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他也根本懒得去插手郝家自己家里的事儿,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一个未婚妻死了而已。
那么将来,若是易家需要的话,再找一个未婚妻就好。
是的,那时候,一切对他来说,便是如此。他要做的,只是壮大发展易家就好,一切利益至上。
至于那时候的依然,在他眼中,更是只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他根本就不曾在意过!
可是,正如同她所说的,他为了利益,让一个无辜的人坐牢,是他的冷漠,害了她呵!
而他,此刻纵然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无法去弥补她在牢里所受的苦。
易瑾离手轻轻的抚上了凌依然的手,那微微有些变形的骨节,刺痛着他的眼睛。
她的手……就像是在无声地告诉着他,他当初那个决定,有多残忍。
而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得到她的原谅。
月色透过窗子,洒落在房间中,男人就这样站在床边,几乎是小心翼翼的去碰触着熟睡中的女人,深怕会把她吵醒了,而男人的脸上,是一种无助的脆弱,就仿佛只要再轻轻一用力,他就会彻底的崩碎了。
在医院里一连几天,凌依然都不曾见过易瑾离,原本只是住三天的医院,但是她不想回易宅那边,于是,便继续留在了医院里。
而她每天的餐点,都有专人来负责。
凌依然逼着自己不要去乱想,让自己放松心情,她会刷刷电视剧,或者翻翻杂志。
卓芊芸也又来看过她一次,在得知她还没见过易瑾离后,不禁道,“就算你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问题,你也总该见他说清楚,解决了啊。如果是误会的话,也可以早点说清楚,不要像我……”
卓芊芸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意思其实却已经很清楚了。
对于卓芊芸来说,她和叶闻铭之间,若是早在一开始,叶闻铭不是以爱情的方式来接近她,若是直接对她说明白上一代的恩怨,那么纵然叶闻铭一定要卓家付出代价,她想,她也不会恨叶闻铭吧。
毕竟,当年的事情,的确是她父亲做错了,就算叶闻铭迁怒她,她付代价也会付得心甘情愿一些。
而现在,她对叶闻铭,也只能做到不去恨,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爱了。
等卓芊芸离开后,凌依然只觉得口中尽是苦涩。
误会……如果可能的话,她多希望这是个误会,阿瑾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真凶是谁,这其中,根本就没有利益输送!
夜晚,当凌依然入睡之后,易瑾离又像往常那样走进了病房。
每天,也只有这个时候,他可以多看她几眼,可以在她身边呆上一会儿。
她可知道,这样的时间,对他而言,有多珍贵!
就在他的手,要轻轻地撩开她颊边的发丝时,她的眼睛,倏然地睁开了。
四目相对,他整个人蓦地一下子僵直了,脸色刷的一下子变了,近乎是狼狈地往后退着,然后转身,想要离开病房。
他知道,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想见他!
就算他每天白天都守在病房外,但是她却不曾提过要见他,甚至宁可待在医院里,也不想回易家。
他知道,她是怕回了易家,会无可避免的和他见到。
可就在他才奔出几步的时候,她的声音倏然地响起在了房间里,“等等!”
他的脚步,随之停住了,几乎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说——等等?!
是他听错了吗?还是说……
只是,这一刻,他不敢回头,怕自己听到的,根本就不是这两个字。
“易瑾离,我们谈谈吧。”凌依然道,就像卓姐说的,有些事情,她这样躲避,根本什么都没有解决。
易瑾离只觉得心中一痛,她并没有喊他阿瑾,而是喊了他的全名。她的声音依然柔和,但是却仿佛充斥着一种……疏离感。
“好。”他应着,慢慢的转过了身。
明明是在深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人敢招惹的易爷,但是这会儿,在她的面前,他却像是无措到了极点似的。
凌依然看着就站在她几步之遥开外的男人,她也是听到卓姐说了,这才知道了,原来每晚,当她入睡之后,他都会进来看她。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凶手是郝以梦?郝梅语的死亡,她是故意设计的,还是说,是无意的?”她问着她心中的疑惑。
这也是这几天,她即使不刻意去想,但是总会时不时地在她脑海中闪过的问题。
易瑾离的唇颤了颤,回答道,“是……故意的。当初,郝家原本选定的继承人,是郝梅语。”
易瑾离只是这样一句话,瞬间就让凌依然明白过来了,如果郝梅语是继承人的话,那么代表郝家大部分的产业,将来都会是郝梅语的。
而郝以梦,虽然是郝家的二小姐,但是能得到的财产,只怕有限了。
豪门争产,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所以,我只是那个倒霉鬼,不幸刚好和郝梅语的那辆车撞上了?”凌依然喃喃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