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瓷宝指了指自己,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之前主人给自己端的那杯水,也许若不是花容抢了过去,恐怕现在变成这样的就是自己了。
花容笑着说道,“你这问的是什么话呀,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了,你是瓷宝啊!”
瓷宝现在能够肯定一定是那碗水的功效,她会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人,对其他人都印象,却唯独记不起最亲近的人。
瓷宝将白帝拉到一边,悄悄跟他说了花容变成这样的原因,白帝一听气坏了,“你说什么,他竟然误把药丸给花容吃了?”
虽然不想承认,瓷宝却没有别的解释,白帝当即就去跟青帝算账,虽然知晓花容心里最在乎的人是自己这一点很开心,但是他可不会想让她忘了自己啊,青帝看到他来也不意外,白帝以前从没有真正的和青帝红过脸,但这次不一样,事情非常严重,让他没法原谅。
“你知不知道现在她都记不得我是谁了,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吧!”白帝要是有胡子,那胡子都得吹的得飞起来。
青帝反问,“这不是我的本意,是花容突然抢走了那碗水,我连阻止都没有来得及,现在瓷宝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没有了,我又该找谁诉苦?”
“这我不管,你现在再去找那个卢迪,他既然能给你忘记前尘的丹药,那么就一定会有解除的办法,我跟你一起去。”白帝不依不饶,他现在快要发疯了。
青帝无奈,只好带着他前去,然而那充满兰花香味的屋子早已人去楼空,好像不曾有人住过一般。
白帝慌了,“完了,人家世外高人肯定已经云游四海了,茫茫人海,该怎么找他呀?”
“要不你带花容先回天宫吧,反正你们回去要比我容易,天宫里的医仙一定有许多灵丹妙药,在这儿你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青帝现在也只能想出这个办法了。
白帝叹气,如今再责怪他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回天界想想办法呢,“那就这么办吧,你和瓷宝好自为之。”
“放心,我会的,”青帝想到瓷宝如今的状态眼眸黯淡,觉得自己身为帝君竟然一点用都没有,连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好,真是不值得她对自己的付出。
花容在白帝的连哄带骗下被带走了,而瓷宝一连好几天都缩在白釉瓷瓶里不出来,青帝每日给瓷瓶换水,跟她说话,他知道她一定听得见,只是她在生自己的气,明明已经说好了不让她吃丹药的,可青帝还是不顾她的意愿做了,这让她怎么可能不气恼。
如果当初不是花容替自己喝了,想必自己此时也已经忘了主人了,她就说主人怎么会亲自给她端水喝,当时她还受宠若惊呢,原来不过是利用她对他的信任设下的骗局罢了。
青帝敲了敲瓷瓶的瓶身,语气宠溺而无奈的说道,“别气了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我当时只想着你能活下去,这就是我唯一的动力,其他的我没有多想,而且就算你忘了我也没关系,我都想好了,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可以再开启一段新的旅程,拥有新的回忆,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瓷宝听着外面青帝的絮絮叨叨,心里酸楚不已,她也想出去,然后抱住他,对他说其实自己早就不生气了,但是她不敢,她的生命力在减弱,几乎是慢慢的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她出去之后,他看到这一变化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可是青帝还在外面等着她,“你出来吧,好不好,我当面跟你道歉,你要是不理我了,我会很伤心的。”
瓷宝没有办法,终于出了声,“我现在又变回小时候,你会不会害怕?”
青帝轻笑,没想到她是有这个顾虑,于是坚定的摇头,说道,“我爱的从来不是你的皮囊,你是稚童也好,老翁也罢,在我心中,你就是你,如果我因为你的容颜而嫌弃你,那我的爱就显得太可笑了。”
“那好吧,”瓷宝终于从瓷瓶里冒出脑袋,这和当初的第一面一模一样,好像时光倒回到了那个溯点,就像人生只若初相见,瓷宝再一次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坐着。
青帝用指尖点了点她的脑袋,嘴角含笑,“你好啊,小瓷宝。”
“你好,我的主人。”
“当初你让我许三个愿望,如今我还你三个,你现在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心愿,”青帝希望在她人生的最后时光是没有遗憾的离开的。
瓷宝将食指含在了嘴里,看起来像是幼儿园的宝宝,她认真的想了想,说道,“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青帝心口猛的一滞,她许的这三个愿望他却只能为她办到其一,瓷宝看出了他的低落,挠了挠他的肩膀,可是那点力气就像是一只小飞蛾,没什么重量,也没有什么感觉,青帝斜眼看她,瓷宝说道,“记得当初你许的第三个愿望是让我能够长命百岁,笑口常开,而我也同样希望你能够健康长寿,替我去看看没有看遍的世界,尝一尝我没有吃过的美食,我虽然像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但是这段时光我享受到了别人一生可能都体会不到的快乐和幸福,我觉得很值。”
“好,这个心愿我收下了,但是你再许两个我可以做到的,不管是什么,我都替你办到。”
瓷宝还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打了个响指,“我想到了,我想再看一次彩虹,我还记得我们在覃州降下甘霖的时候,当雨过天晴,天空中的彩虹真的好漂亮,我很喜欢。”
“好,还有呢?”
瓷宝犹豫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在纠结该不该问,青帝没有催促,只等着她主动说出口。
“这个心愿其实很简单,只是一个问题,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我的分量更重一点,还是你们寻找的那个叫做花蕊的女子更重要一点?”这也是瓷宝埋在心底的心事。
青帝愣了一瞬,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就算是之前的沐清英她们也都没有,他沉吟道,“我不想骗你,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她,但如今你是我最重要的责任,希望你能理解。”
瓷宝却因为他的话变得很高兴,“主人,像你这么实诚的人真的不多了,我很高兴你没有否认她的存在,也没有把我同她比较,我想,我应该释然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彩虹吧!”青帝知道,其实不用下雨,彩虹依然无处不在,它不过是一种光学现象,当太阳照射到半空中的水滴时,光线通过折射和反射,就会形成天空中的七彩光谱,而他只需要做一个小小的实验就能把彩虹召唤出来了,但在此之前,他想给瓷宝换一身七彩的衣服,瓷宝看着自己小小的身材,“我现在穿上也不好看啊,如果我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再穿一身美美的衣服就好了。”
“这有何难,”青帝随意施展了一次法术,不过那只是一种障眼法,算不得真,瓷宝看到自己又变成长大后的样子,心喜的连跳了好几圈。
成衣铺的老板看到是异阁的大老板上门,自然是连珍藏的珍品都搬出来了,最后青帝给她选了一件上身是藕荷色,下摆是七彩琉璃的连衣裙,她换上之后整个人光彩夺目,焕发生机,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七彩的颜色不停的变换着,仿若是七彩的琴键在无声的演奏着。
他牵着她走在不太刺眼的阳光下,而很快的,天空中下起了雨,瓷宝惊讶的看着这一变化,她伸出手来接,“天啊,下太阳雨了!”
“不是太阳雨,你看楼上,”青帝指着街道两旁敞开的窗户,示意她自己看。
瓷宝仰头一看,原来是人工降雨,鳞次栉比的街道上,楼上的窗户都被打开了,人人都拿出了水管在四处喷洒着,像极了傣族的泼水节,被洒到的人就是被浇灌了好运,会得天神的庇佑,这是青帝一掷千金想出来的浪漫,古有撕扇子作千金一笑,今有人造雨博美人一观。
瓷宝穿着七彩琉璃裙在街上旋转着,裙摆散开又合拢,真的比牡丹还要国色,所有人都被她吸引了目光,舍不得移开一分。
在那一串串水花里,瓷宝真的看见了彩虹,迷离而炫幻,如同此刻她还在梦里没有醒来,她突然很想回头看看她的主人是怎样的风姿,于是她回了头,而就这一眼,彩虹也好像失去了颜色,她的眼里只有他。
隔着雨幕,瓷宝听见了怦然心动的声音,也感觉到了自己在慢慢的消失,像是小美人鱼即将化为了泡沫,从此,只剩下王子一个人了。
她看到了主人在向她快速的跑来,脸上的慌张失措毫不掩饰,她想伸出手去,再牵一牵他的大手,却只看到了一片透明,她的眼角不经意之间滑下了一滴泪,随着这场人造的雨幕一同消失。
彩虹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