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青萍剑客丁奉先,是武当派掌门青松道长座下的第八弟子,也是名满江湖的荆襄大侠,江湖人口中一人剿灭八百山贼的“武当第一剑”。
然而,这些外人却不知道,其实我是个废物。
今日是农历三月初九,日正晴,适合赶路。
黄昏时分,我路经绿柳镇,下榻于一家客栈。
一家客栈,是因为这镇上只有这一家客栈,因此得名。
客栈不大,也就十来间房,而且环境简陋,简陋得跟这个镇子一样,两者搭在一起很是般配。
放在以往,我是万万不会住这等鸡窝猪圈一样的地方,但是下个月初二,我必须要赶到金陵城,去庆贺金陵首富方静堂员外六十二岁大寿,为了赶时间,只能走小路。
说到这个方员外,可是我们武当派的贵人,我们能在金陵赚得盆满钵满,全仰仗他在其中斡旋。
要在金陵搞一番事业,没有方员外那是寸步难行!方员外本事有多大?金陵的米行、布行、茶庄、典铺、酒楼……凡事你能想到的,他都有涉足,这几年,又帮着官府搞漕运,可谓是春风得意。
不仅如此,方员外背后也是树大根深,且不说儿子在湖州任知县,堂弟是江苏按察使,就连当朝户部尚书都是他的同窗好友,据说这次祝寿,来的大人物可不少,连江苏巡抚都要亲自到场。
半年前,掌门青松道长对于这次拜寿可是挠破了头,像方员外这样的大人物,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一般的礼物铁定难以入他法眼。
好在武当山下古玩铺的钱掌柜出了个主意,说是在武当后山有块一丈高的圆石,形状恰好似一颗蟠桃,据说这石头是张三丰张真人得道成仙时留下的,这六十多年来,吸天地之灵气,养日月之精华,又日日闻道,如今已非人间之物,若再请能工巧匠稍加雕琢,到时候定能惊艳众人。
“雕琢?”师父捋了捋胡须,眉头紧锁,静静地看着钱掌柜,似是眼中有话一般。
钱掌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缓缓将杯子放下,不紧不慢说道:“据说,这石头上还生有纹络,好似一个寿字。”
“哎呀!这是天降的祥瑞!”师父眼睛猛然一亮,脸上的皱纹瞬间像烟一样散去。
二师兄冷笑一声,“钱掌柜,咱们这里真有这玩意?我咋没听说过啊。”
“有!怎么没有!一定有!”师父拍案而起,大声呵斥道。
“有,肯定有……”
“有,我见过!”
“我也见过!”
“师父英明!徒弟佩服!”
其他师兄弟纷纷表态,原本安静的屋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好!好!好!就这么办!”师父拉着钱掌柜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一定要弄得浑然天成,不能看出半点雕琢的痕迹,花多少钱都行!”
钱掌柜转动那狐狸一般的眼珠看向师父,似是在说“一切包在我身上”。
送礼这件事理所应当落在了我身上,谁叫我的名头最响亮呢?
于是,我带着二师兄和五师兄,还有另外六个弟子,押运着这件“天物”就出发了。
谁知车队刚走了没几天,师父便立马派人追来,送上一封书信。
师父信中说,他想起方员外曾说过户部尚书周大人喜欢李伯虎的画。
原来,年初方员外想请他作画一幅,开价一千两,但这人性格孤傲,不喜结交权贵,怎么也不肯,说就算一万两也不画。
就在前几天,师傅听闻李伯虎的侄子上武当山游玩便立刻约见了他,想与之攀上点关系,而言谈之中,竟听他说李伯虎对青萍剑客丁奉先甚是钦佩,认为江湖中有此人,百姓幸甚,甚至曾在家中作画一幅,名曰武当一剑。
师父听闻大喜过望,飞马传信命我绕道信阳鸡公山,亲自去拜会李伯虎。
“这老家伙,也忒谨慎,还要上两道锁。”我看着信函一阵苦笑,也罢,再多跑一趟吧,谁让我是招牌呢?
为了确保“寿桃”按时送到金陵,其他几人按照原计划前往荆州,后乘水路出发,而我则独自一人骑快马去信阳,约定十日后在合肥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