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那点业绩！你他妈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给老子直说！”范经理一把将这个月的业绩考核本扔了过来，不偏不倚，直接砸在张子强的脸上。
张子强站在原地，脑袋下意识要往后躲，结果赶不上本子飞来的速度，左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有些疼，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
但他还是慢慢蹲下，把考核本捡起，用手轻轻掸去灰尘，然后恭恭敬敬地递到范经理的面前。
“不是老子说你，你也是老员工了，总该有点进取心吧，给年轻人做个榜样，不要以为资格老就可以倚老卖老，整天想着偷懒磨洋工，咱们这是全凭业绩说话，懂了吗？”范经理一巴掌将考核本推到一边，身体往后一靠，把皮椅的靠背压得低下了头，然后两腿一抬，直接翘在面前的桌子上。
“是是是，范经理，您批评的是。”张子强低着头，弯着腰连连鞠躬。
此时，一旁茶水壶里的水咕嘟咕嘟地沸腾起来，等那水刚一没有动静，他便立即小碎步移动过去，小心翼翼地开始沏茶。
范经理并没有接过张子强递来的茶杯，而是自顾点燃了一根烟，“丑话我可是放在前头，我不管之前刘经理怎么要求你们的，现在我是这儿的老大，公司他姓范，是老子的天下！我只看业绩，看你们努力不努力！实话告诉你，你这个职位，后面一堆人抢着要呢！”
“范经理，您放心，我一定按您的要求，好好干！不辜负您的栽培，今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张子强依旧端着茶杯，弯着腰，缩着脖子，满脸微笑。
“你这态度，还能挽救。”范经理这才不紧不慢地示意他把茶杯放下。
一通训斥完毕，张子强强装镇定地离开了，等出了门后，他发现自己满头大汗，身上的衬衫也已经湿透了。
范经理是上个月刚从总公司空降过来的经理，听说是大领导的小舅子，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看人也总是仰着脸，好像别人的头顶有星星一样。
在他来了没几天，张子强就感受到公司内部气氛渐渐有了不同，似乎每个人都在比拼加班，看谁待的时间长，这固然和新领导的旁敲侧击脱不了干系。
然而，这并不是说每个人都在拼命工作，相反，大部分时间大家都无事可做，只是单纯在磨时间。
张子强觉得这毫无意义，于是还和往常一样，任务完成后就下班走人。
可这却无形中触了范经理的逆鳞，尽管张子强这个月的考勤齐备，业绩尚可，但领导要挑你毛病，你当然会有毛病，于是便有了今天他向张子强发难的情况。
面对盛气凌人、咄咄逼人的领导，张子强选择了低头，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资本，而且今年他已经三十五岁了，还有家庭要照看，工作上也不想再折腾了，只能忍一时以希望获取风平浪静。
挨了一顿训斥后，这几天他也像其他人一样，下班后耗在办公室里，假装在忙事情，有时最晚一直持续到夜里九点多钟。
这天，大家比以前耗的时间还要长，期间，他感觉椅子都要快被自己压折了。
终于熬到下班，他长舒一口气，像是在水下憋了很久刚刚呼吸到氧气一样，恨不得快点离开办公室。
出了门后，心情郁闷的他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调转路线，去了附近的一间酒吧。
他并不是一个热爱饮酒的人，以前他几乎从来不去这样的地方，然而最近他深感肩上担子沉重，特别是这几天发生的事，让他只想好好醉一场。
酒吧里，暗淡的灯光透过乌烟瘴气的大厅，照在糟木质的桌子上。
在干了一杯马提尼之后，又一杯龙蛇兰下肚，他渐渐感觉眼皮在往下掉，脑袋上像是顶着一块石头，迎面走来的年轻男服务员也在左右晃动。
终于，石头掉了下来，他眼前大门一关，身体一瘫趴在了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