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天空下,王磊神情恍惚,走在最后面,刻意和我们保持着距离。
可以想象,就在刚刚,他失手杀了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曾经的朋友,现在内心一定是在油锅里煎熬。
下山的路远比上山时要艰难,我的双手经过反复拉扯树干和石头,早已磨出了血茧,两只脚底每走一步更像是被刀割一般,看着其他人的胳膊和脚踝,也都是伤痕累累,但是始终没有人叫苦,有的只是默默地前行,因为和活下来相比,这根本不值一提。
经过一番艰难的跋涉,我们终于来到一段相对平缓的道路。
望着山下朝阳中的那艘满载希望的帆船,所有人洋溢着喜悦的神情。
我从来没有如此想念我那令人讨厌的工作,如果在以前,此刻我应该在电脑前整理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资料,接听一个又一个令人血压飙升的电话,还可能被老板叫到办公室一阵数落和痛骂……
我想如果这次能够活着回去,我应该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好好泡一杯茶,电话一关,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静静靠在沙发上喝茶……
正当我做着白日梦的时候,一支利箭迎面飞来,风驰电掣一般从我头顶掠过,狠狠钉入身后一棵大树体内。
在我们右侧的位置,有一个人影伫立,他看着我们,还朝着我们挥手,虽然搁着百米远,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我却能够感到他狰狞的笑脸。
所有人拔腿就往山顶跑,比以往任何时候跑得都要快,我架着沈月如跟在最后面,耳边响起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这一刻,我感到离死神从来没有如此接近。
又是“呼”的一声,似是一支利箭击中了我的后背,强大的冲击力让我险些栽倒,霎时间我的心似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身上汗毛直立,可也不知是肾上腺发作,还是神经麻木,我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奔跑中,沈月如被一块石头绊倒,连带我一起摔倒在地,我感到死神在后面离我又近了一步。
听到了沈月如倒地时的尖叫声,孙明辉扭头跑了回来,而那杀手也在一步步靠近我们,那模样我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就是来时接我的那个司机,他不时发出得意地尖笑,那是猎人逮到猎物时的亢奋。
“你们快走!”孙明辉捡起一块石头朝那人砸去,却被他轻松躲开了。
见此情景,孙明辉又从地上拿起一根木棍冲了过去,我倒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那瘦小的身躯此刻竟是如此高大,也许岛上的经历早已让他脱胎换骨,他再不是那个胆小的人了!
眼见他豁出性命去掩护我们,我迸发了一股和他一起慷慨赴死的冲动,可在他声嘶力竭地祈求下,我只能忍痛离开,因为我不能让他白白死去,那样毫无意义。
我扶起沈月如继续跑,头也不回,而身后,传来了惨叫声,孙明辉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