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来到京城,我自己的时间应该很多,但是没想到竟然根本没有。因为姐姐婚期的临近,不仅娘亲还要忙着跟各位亲眷打交道,我作为妹妹,也要各种得学习礼数。
姐姐自己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我们聚一下,宫廷礼节繁多,她常常太阳下山才从宫里回来。一回来便看到我被母亲按着练字,因为写不好我整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
“霍兰溪,你别想偷懒奥。你姐姐成亲这些祝词你都要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好,到时候是要摆在新房的。”
娘亲在一边叮嘱着我,我眼睛都要把纸看穿了:“我知道。我这不是在练么。”
“诶呀,云瑶回来啦。饭吃了没?”
姐姐瞧了一眼我的字:“吃过了。对了,我跟公主说好了,她帮你请了位书法老师,明日兰溪跟我一块进宫吧。”
我:“真的假的!那我能去找你玩吗?”
姐姐捏了捏我的脸:“皇宫哪里是玩的地方。”
娘亲有些迟疑:“这……兰溪的性子……”
姐姐:“娘,放心,这位先生严厉著称,管得了兰溪。”
我:“诶诶诶,我人还在这呢。”
娘亲:“诶什么诶,手不要停,继续练你的字。”
姐姐有些疲惫得坐下,娘亲有些担心得问道:“是不是累了?宫里人有没有为难你?”
姐姐摇摇头:“没有,宫里怎么会有人为难我?你想多了娘。”
娘亲:“那也小心点。”
姐姐有些奇怪:“娘,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什么了?”
娘亲:“也……还好吧。只是听说宫廷里面的礼教严格,我怕你受欺负。”
我在一边插嘴:“严格的话,宇文怀宁还能逃出来?你听谁说的?不会是纪灵晓吧?”
娘亲:“兰溪,那是你大伯母,怎么叫人家名字?”
我:“有什么关系,她又不在。”
姐姐也在一边提醒我:“兰溪,到了皇宫可不能如此口无遮拦知道吗?”
我:“我当然知道。”
翌日,我本来以为起码我跟我姐姐应该在皇宫里面分开,谁知道刚到宫门口,我姐就直接被接走了。
宇文怀宁在我身边解释:“她要去东宫,跟你练书法的不在一个地方。”
我有些难过的看着姐姐远去的背影,但是又疑惑宇文怀宁怎么来了。
“不止我来,你看那是谁?”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个骑马的身影朝着我们赶来。
“常乐年?”我有些不明所以。“他来干嘛?”
宇文怀宁抿着嘴偷笑:“还不是来陪你。她听闻你要被纪先生教书法,怕你一个人无聊,就想着跟你一起。”
我:“纪?哪个纪?不会是纪灵晓的那个纪吧?”
宇文怀宁嗯了一声:“你不知道?纪先生就是你大伯母的侄子。对。诶?这么说起来,你跟纪先生还是沾亲带故的了。估计他对你会好点呢。”
我心中暗自呵呵。
宇文怀宁看出我似乎并不相信这位纪先生,接着说道:“论书法纪先生可是数一数二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常乐年的字,常乐年师出于他。”
我回忆了一下,常乐年之前在我面前写的字确实不错,赞同得说道:“常乐年的字确实不错。”
伍云怀宁:“是吧?你想想常乐年那个性子,都能被他磨的练成书法。所以他……教人有些方法。”
常乐年下马来到我们面前:“在说什么呢?”
宇文怀宁难得没有损他:“在夸你的字好。”
常乐年昂着头:“那是。也不看跟谁学的。”
宇文怀宁拍了拍我:“小团子,我先走了。”
我:“等会?什么意思?”
宇文怀宁有些心虚:“我……我去隔壁御花园学画画。我字还行,就不跟你一起了。”
常乐年:“她怕纪先生。纪先生以前为了矫正她的姿势,废了不少劲,她也吃了不少苦头。”
宇文怀宁:“你不怕?不过,兰溪,你放心,我教你一招,你一直夸太子,先生就不会太生气了。其他的我就帮不上忙了。诶呀,我这课要迟到了,你们也赶紧过去吧。”
大姐,你前几日还逃课来看我诶,现在装什么好学生啊。我略无语得看向常乐年:“夸太子算什么招啊?”
常乐年领着我:“纪先生是太子的陪读,跟太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看在太子面子上,他可能会对你好点吧。”
我:“那那位还是太子亲妹妹呢。”
常乐年感觉我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提醒道:“总之,你别刺激他。千万别说太子的不好就是了。不过你也没见过太子,说不出什么。”
我:“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么?”
常乐年瞟了我一眼,嘴里慢慢吐出几个字:“你太是了。”
我随着常乐年进入皇家专门的学堂,那位传说中的纪先生已经等在了那里。常乐年拉扯了一下我,叫我跟着他一起行礼。
“纪先生好。”
“纪先生好。”
我低着头但眼睛却在四周观望,瞧到面前的纪昌谁知跟人家来了个对视。
纪昌并没有多看我,只是转过身说道:“落座吧。”
纪昌:“乐年,近日可有练字?”
被点到的常乐年有些尴尬得挠挠头:“先生,我不是……被……”
纪昌这才想起常乐年前段时间出的事情,轻咳一声:“你不必说了,我知晓了。”
纪昌又看向正在东摸摸西摸摸的我,一个眼神过来,我灵敏得接了上去,纪昌显然没想到又要跟我对视,意外得转移了视线:“霍小姐,之前可从师什么人?写几个字我看看。”
我挑了挑眉,从师?你要说武功我还能跟你说几个,这练字,我这几个字写出去,说出去的名字自此可以列入教学黑名单了吧?
“从师倒是没有,就是自己瞎写。”我拿起笔,沾了点墨水,写了个常乐年的名字。
纪昌从我拿笔起就皱着眉,在我写完之后更是摇了摇头。
常乐年急忙说道:“先生,兰溪学东西很快的。而且她很仰慕先生,就是知道自己学艺不精,所以才特地让先生指教。”
常乐年过来扯了扯我,低声说道:“说点什么。”
我有些莫名其米啊,低声回他:“说什么啊?”
常乐年:“夸太子,夸太子。”
我咬了咬牙,算了,给常乐年一个面子:“额,对。听闻当今太子……字写得好?”我不确定的看了看常乐年,常乐年点了点头,似乎在认同,又在鼓励我接着说。
我:“先生和太子一块长大,两人必定在这方面也探讨了许多……吧。”
本来我是不太相信夸太子能有身效果的,但是纪昌真的就是表情肉眼可见得明朗。
“我们太子殿下的书法当初可是受到了不少名家夸奖。”
我们太子殿下?
纪昌:“同是一母所生,你们两姐妹还真是大不同。”
有关我姐姐什么事?
纪昌:“不过你姐姐能嫁给太子那也是高攀了。”
什么玩意?
常乐年看出我的不高兴,急忙插话:“先生,那你赶紧教教她。这太子婚期将近,她写的祝词可是要出现在太子婚房的。”
纪昌闻言似乎才惊醒,但是他并不着急教我,而是拿出一幅字帖摊在我面前:“这字,你看如何?”
我:“还好吧。”看不出什么名堂。
常乐年神色大变:“你疯啦,这是太子的字帖。”
纪昌也显然没料到我会说出这种话,语气里有事不可置信:“说什么!”
我:“干嘛?你听不清吗?”
纪昌的语调高了八度:“还可以?你有没有好好看?你会不会看?果然给你看就是暴遣天物。”
我:“咋地?不行吗?你教不教?不教我走了。”
纪昌愤愤得盯着我,但是手里卷字帖的力度倒是很轻柔,还真是对太子上心的很,一个字帖都能让他破防。
纪昌:“霍府到底怎么教的人?要我说太子就不该如此早早定下婚事。谁知道这个霍家大小姐是不是名过其实。”
我的拳头硬了。
常乐年:“霍兰溪,你忍住。你忍住我请你吃大餐。”
我等了一眼常乐年,咬着牙说道:“我给你个面子。”
但是纪昌显然对我姐和太子的婚事很有意见,一边教我一边嘴就没停过。
“太子喜好诗文,你姐姐诗读的多吗?”
“你们霍家二房倒是老出一些随心所欲的人,不知你姐姐怎么就来选太子妃了。”
“你这手要这样。这肉手倒挺有劲,有劲你能不能使对劲?”
“你字写成这样你们家里人都不说什么吗?你姐字跟谁学的?也是自学吗?”
“霍兰溪,你没有点审美吗?算了,你自己这样我也不说什么了。”
……
常乐年在一边心惊胆战得看着我,一直对我做口型。
“大餐。超级大!”
我忍。
纪昌:“这霍小姐听说之前还组过女子军,不知道是真是假。看样子倒也不像。也不知这选妃究竟是太子自己选的,还是皇上施压。”
常乐年:“大餐!我全包!”
我忍。忍不了了!
随着我手里的笔被我生生捏断,纪昌闭嘴了。
我手里握着残存的半只笔,眼神警告得看着纪昌:“太子都没意见,你意见重要吗?”
纪昌:“你!”
我看着他一时语塞的样子更加来气:“我什么我?那你说什么样的女子配他?”
纪昌哼了一声:“自然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我明晃晃得翻了个白眼。常乐年过来拉我被我直接甩开。
我:“谁啊?说个名字。”
纪昌:“这……”
我:“说啊,世间最好的女子。没瞎的都看得出来我姐多漂亮,要相貌有家世,要家世有能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骑马射箭不在话下。你讲出一个比她更好的人来啊?”
我:“看吧,你又说不出来。”
我:“真是。还是你自己想嫁给太子?”
纪昌终于被我这句话说的整个人站了起来:“胡闹!”
我:“我感觉你们蛮配的,两个人谈诗论画多好。要不你努努力吧?”
常乐年在一边已经放弃挣扎,整个人揪着头发坐在一边发呆。
纪昌:“是,我承认你姐确实挑不出毛病。但她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我:“什么?”
纪昌神情严肃:“对太子的真心。”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认输。所以我选择继续攻击他。
“你又知道了。跟你比确实少了点。”
纪昌:“你!我不教了!”
我:“你以为我想学啊?”
纪昌:“我现在就请辞!”
发呆的常乐年甩了甩脑袋,这可不行,吵归吵,教还是要教的。
“先生!她无心的,她讲话不过脑子!”
“霍兰溪!你说句话啊!”
“你想你姐姐难做吗?他跟太子关系好,万一说你姐姐坏话怎么办?”
我一脸无语:“他刚刚少说了?”
“他就是在这里说说,先生懂得轻重,你姐姐没招惹他,他也没理由……”
我:“行了行了,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看着纪昌怒气冲冲得正在走出去,一个加速就到了他的前面。
纪昌被我拦下还有些意外:“你怎么,你刚刚?”
我:“你想问我怎么到你前面?因为我会武功啊。我不仅可以走到你前面,还可以提前到太子那告状。”
一边以为我会认错的常乐年再次飞奔过来:“霍兰溪你干嘛!你不是说你再给一次机会吗?”
纪昌:“你告什么状?”
我:“我就说你欺负我。”
纪昌被气笑了:“你!谁会信你!你这么……”
我:“这么胖?”
纪昌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我继续说道:“你言语攻击我,我到时候告诉太子,太子就知道他的好兄弟原来根本就不祝福他!”
纪昌:“你胡说!”
我:“反正你要是想告状,我会比你先。但是你不告状,那我也就什么都不说。”
常乐年见状也安抚纪昌:“纪先生,兰溪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
我打断常乐年:“诶呀,赶紧的吧,教完我不就走了么。到时候大婚一结束我就回我的边塞了。”
纪昌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最终甩了甩袖子:“回去,接着练字!”
常乐年见纪昌不再计较,擦了擦汗。见我悠哉悠哉,抱怨道:“霍兰溪,我真的一天天的被你搞死。”
我:“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