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崇台为了活下去,只能食尸饮血,但每次都是吃进去的少,吐出来的多,他已经到了极限,积压在身体里的痛苦和疲惫彻底决堤爆发,他倒在了尸体中。
最后只能不甘心的看着那群觊觎自己已久的秃鹫俯冲而下。
意想之中被撕咬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比血更加浓艳的身影,和一声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
那时候的印崇台的喉咙干涩,嘴唇起皮,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愣愣的看着那道红衣。
尸山血海中突然出现的那人,裹在一身红色的袍子下,脸上戴着一张精致的银色面具,声音听不出男女,身上仿佛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模糊不清,只有那身红袍在风中猎猎。
那人见尸骸中的印崇台不说话,转而直接把他领起,低下头来对视片刻,像是疑惑又像是惊讶的呢喃,“咦,人族中降生的天生魔种......之前感受到的那股气息原来出自你。”
近距离之下,印崇台看到了藏在斗篷下的脸,面具下的双眼光华流转,露出的下半张脸——莹白精致的下巴、红艳的薄唇。
光看下半张脸,就知道是个极其好看的女子。
她的身上仿佛渡着一层柔和的光,在靠近时,传来一阵阵香味驱散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茫然,让人神台清明。
那人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小孩,既然是我捡到你的,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在柔光的影响下,印崇台感觉自己好像活了过来,死寂黑沉的眼珠,缓缓转动,落在了她斗篷下宛如玉河般的皮肤上。
好饿......
他听不进去什么话,只感觉拎着自己的人身上好香。
印崇台的眼睛又浮现出嗜血的红色,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张嘴扑上了女子白皙的肌肤上。
尖牙刺破肌肤,鲜血涌进了印崇台的嘴里,像是一股股力量注入了他的身体,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浸泡在温水般的柔软。
以女子的修为,男孩完全近不了她的身,或者她也可以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孩从身上扔下去。
但她没有。
女子只是微微一顿,随即任由男孩吸食她的血液。
语气淡淡道:“龙血有治愈一切伤害的作用,想喝就喝吧。”
男孩眼中的红被龙血压下几分,近距离的香气扑鼻,入目即是雪白的肌肤,他的牙关松了松,又换了另一处处肌肤咬去。
纵然是姜岁再不怕肉体上的疼痛,但也经不住男孩这种吸一口血,换一个地方咬的行为。
姜岁抱着男孩站起身,没忍住还是一巴掌拍在男孩的后脑上,“咬一个就算了,你一连换好几个地方咬就过分了。”
姜岁的血充斥着一股浓郁的香甜气息,印崇台也彻底恢复了神智,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垂着长长的眼睫,没有说话。
那时候姜岁为了修行,裹着一身红袍,戴着一面银色面具,走遍天上人间,寻找属于她自己的道。
姜岁恰逢路过边界,边界是人妖接壤的空隙,边界外是妖魔环伺,人族只能躲在边界内修士筑起的脆弱结界中,时刻谨防妖魔的入侵。
结界越来越脆弱,直至千疮百孔再难抵御,妖魔便大肆入侵了边界,一时间血流漂杵,尸骨如山。
姜岁就在那场大战后的,捡到了印崇台。
这个捡来的小男孩,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甚少说话,也不会表达自己,只用一双黑沉沉的注视着她。
村子里的人都觉得他是不祥,也更厌恶他的注视。
但姜岁没有厌恶,像是接纳了他的暗沉、阴郁。
姜岁刚捡到他的时候,他像是个瘦小可怜的小狼崽子,虽然脆弱,却警惕着四周,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就连姜岁,他都时刻找机会,想要杀掉她。
但姜岁太强了,强到每次都十分淡定的接下男孩的杀招或者陷阱,或许是男孩意识到杀不了姜岁,姜岁也真的不想要他的命,渐渐的便放弃了。
自那以后,姜岁的背后就跟着一个九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走路不快,姜岁只能抱着他走。
他太轻了,嶙峋瘦骨,抱起来像是一片羽毛。
后来姜岁问他叫什么,小男孩说他姓印,叫二狗。
姜岁是条龙,修行数百年,对于名字的好听与否没什么概念,得知后只是了然的点点头,念了一句,“印二狗。”
后面姜岁也十分自然的叫了好长一段时间他这个名字。
直到印崇台跟着姜岁回了魔域,学会识字和修炼后,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印崇台的名字。
甚至还勒令,任何人都不准喊他原来的那个名字。
姜岁想不通,明明他原来的名字挺好听的,为什么还要改,不过既然他不喜欢,那就不叫了吧。
在姜岁捡到男孩的那段时间里,她带着那个还叫印二狗的小男孩走过边界城坊,看接近边界外城的尸骸野花,看远离边界的内城的繁荣温馨。
作为龙族的姜岁,性子很直,对于不感兴趣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接触,感兴趣的东西,会去认真思考学习。
诚然,姜岁并不会带人类的小孩,于是她去请教了几个人族的女人。
在边城中,男人大多都去了前线守护边界,内城中剩下了也多是女人。
她们看到跟着姜岁身边的那个孩子,沉闷、阴郁,但是一张脸生得却是好看。
在得知男孩是被姜岁在前线捡来后,纷纷露出同情的目光。
她们以为孩子是被前线边界的战争吓傻,还特地把姜岁拉到一边,劝慰道,孩子可能落下了什么心结,需要好好哄才能开解,要给孩子足够的食物和玩具,还需要一个母亲的爱。
姜岁似懂非懂,前两个倒是很容易,只是最后一个有些困难。
母爱是什么,姜岁自己都不知道,不过她不介意给男孩母亲的爱。
姜岁为男孩买来人族的食物,又绘制了一张固灵符贴在了木偶上,让它动起来,陪着男孩玩。
男孩默默看着姜岁为他做的一切,仍旧什么话不说,倒是对姜岁随手画出来的固灵符很感兴趣。
姜岁以为男孩喜欢,又多给他画了几张,贴在木偶上,当哄小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