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还是魔尊姜岁的她,在听闻尸傀门举着她的名号在外面为非作歹后。
孤身一人便去了尸傀门。
那头领十分恶毒,将一些半大的孩子掳掠来从小培养成药人,能利用的便做成蛊人,不能利用的便融进锅里做成尸傀。
尸傀门的头领正在毒室用药人炼制新的尸傀,姜岁闯进去的时候,勉强还活着的药人就只剩下魅音跟铁魁了。
魅音正被灌着掺杂着残肢碎肉的毒汤。
他的培养成了用声音控制尸傀的蛊人。
姜岁弹指就捏爆了那头领的身体,救下了魅音。
又从毒室中一罐大坛子中发现里面被泡发了的铁魁。
石坛被打破,恶心的尸骸毒虫和人一起被冲了出来。
姜岁颇为惊喜:“这大块头居然还是活着的。”
一片残垣断壁的火光中,身穿红衣逆着光的女人朝地上的铁魁伸出了一只手。
没有神智铁魁缓缓睁开眼,双眼苍白,他看不到面前的人,但是身体里有抑制不住的冲突,告诉他这人很香。
有很香的血味。
他遵从心底的想法,毫不犹豫的咬了上去,血肉的味道果然十分香甜。
被啃着手掌的姜岁只是微微一愣,却并不生气,只是用另一只手摸着铁魁的头,安抚他放松下来。
那些进了铁魁肚子里的龙血发挥了作用,身上的伤口和神智复原。
他也意识到自己被面前姜岁救了,惊慌的松开了姜岁的手。
姜岁的血肉都是可以再生的,她自己也不慎在意。
把两人救下来后,姜岁就犯了难,尸傀门被灭,他们也无处可去,姜岁便将人带回了魔域。
那个时候的印崇台虽然也不喜欢姜岁,对她带回去的两个浑身青灰色像死人一样的家伙也是嫌弃万分,到底还是容忍了下来。
自那以后,铁魁便十分害怕被关封闭的环境里。
所以在铁魁被抓住的时候,他才会下意识的向最能给他安全感的人请求安抚。
铁魁的眼睛看不见,但他吃过姜岁的血肉,能感受到姜岁的气息。
而江穗身上极为相似的气息让铁魁想要待在她的身边。
江穗看着铁笼中的庞大身躯,心情十分复杂。
按理说她现在成了江穗,又在这种极易暴露的情况下,不应该再与前世的旧人牵扯。
但到底还是没忍心,决定来看看他。
房间中没有其他人,铁魁也不会醒。
江穗站了许久,最后还是跪在铁笼外,手掌伸进了栅栏中。
她轻轻的摸着铁魁乱糟糟的头发。
睡吧。
头上轻柔的力道让睡梦中的铁魁缓缓松懈下来,紧皱眉毛舒展,看起来极其安心信任。
季厌尘在识海镜中看到这一幕,不禁也在想,被穗穗姑娘摸头是什么样的感觉。
在安抚完铁魁后,江穗出了地牢。
那看守的弟子不敢再招惹江穗了,江穗走的时候看都不敢看她,生怕她再提起他的丢人事。
江穗回了中枢峰,行走在朔朔的寒风里,江穗的头发和衣服一点波动都没有,仔细一看江穗的身上罩着一层淡蓝色的灵力。
江穗对季厌尘这种多余的行为很无语。
“你干嘛要给我套个护盾?”
季厌尘道:“只是觉得穗穗姑娘这么漂亮的衣服跟头发不应该被吹乱。”
江穗莫名其妙。
季厌尘转移话题:“穗穗姑娘你与那地牢中的魔人是何种关系,你居然特意找掌门要了令牌去看他?”
江穗随口答道:“以前我的下属。”
“那穗穗姑娘对下属真是关心体贴。”
季厌尘说这话的语气有几分奇怪,但江穗具体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好像从杀阵里出来,这季厌尘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江穗正欲开口再问,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
漆黑的夜里,只有江穗视线可见的地面是雪白的。
江穗皱了皱眉,对着黑暗中的人道:“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打出来了?”
四周好像除了江穗就只剩下凛冽的风雪呼呼吹着。
黑暗中的轻笑一声,从暗处走了出来。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姐。”姜明逸一深一浅的踩在雪里,向江穗走来。
“刚被极律峰放出来就来找这个告发者,是想要灭口吗?”姜明逸在距离江穗只有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江穗看清了他的脸。
他微微垂眸:“师姐误会我了。”
江穗轻哂,“那你过来找我做什么,就不怕我再告你几次?”
“我来只是想问问师姐几件事。师姐你是如何从无底深渊活着出来的?”
江穗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强作镇定道:“你问这话什么意思,不是说了是有前辈帮助才侥幸脱险还生。”
姜明逸追问:“哪位前辈?是一条龙吗?”
江穗心头一紧,召出断剑超就横在了姜明逸的脖子上。
江穗冲过去的巨大惯性将姜明逸的压在地上,“你知道些什么?”
姜明逸无视脖子上的剑刃,注视着江穗的目光道:“有人去了无底深渊,那下面只有一条龙骨的遗骸。”
江穗面色微寒,“你果然是魔族的人。”
姜明逸:“可惜谁都不相信师姐你的话。”
“你现在就暴露出来,就不怕我直接杀了你吗?”江穗手里的剑又逼近几分。
“师姐要是杀了我,魔尊会即刻降临在北冥宗,届时师姐你逃的掉吗?”姜明逸眉眼间净是风轻云淡。
姜明逸的话让江穗有些犹豫了。
她可以杀了姜明逸后逃跑,但北冥宗势必就会被印崇台毁了。
她这一世不但要保命,还要保下北冥宗。
哪怕是要对上印崇台,也不应该是现在。
怪不得姜明逸那么有恃无恐,原本是料定江穗不敢现在就对他下手。
“师姐别紧张,魔尊只想知道师姐在无底深渊下发生了什么,还有到底是谁教你画的固灵符?”说这话的时候,姜明逸注视着江穗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江穗没想到固灵符的事会被印崇台知道,还下了无底深渊。
大意了,随口说的话,居然被姜明逸这个奸细报告给了印崇台。
想必应该就是怀疑起了她的身份,所以才会去无底深渊下查她。
“我凭什么告诉你。”这些事虽然印崇台查到了,但只要她咬死不承认,也不被印崇台抓住,他们就奈何不了她。
“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魔尊会让你开口的。”
“那就看你们魔尊有没有机会了。”
江穗不能在这个时候对上印崇台,所以更加不能杀了姜明逸。
面对这张讨厌的脸却杀不了,江穗有些火大的站起了身,“今天我不杀你,滚吧。”
“师姐。”姜明逸叫住江穗,他看着头顶纷扬的雪花道:“我没死在杀阵里,让你很失望吧?”
确实很失望。
江穗没理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独留姜明逸一个人躺在雪地中。
脖子上的伤口还是擦出了血迹,雪花点点融进了他的血色里缓缓流进后颈。
刚才是姜明逸在试探江穗。
雪下的很大,片刻就在姜明逸身上盖了薄薄一层。
想到刚才那张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脸,姜明逸兀地笑了。
尽管江穗不承认,姜明逸却更加肯定。
她就是姜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