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夫人宁愿让自己的儿子困在后山的石洞里,也不愿让他和皇城里的人牵扯上关系。”
言渝璟端坐在客位上,神情淡然,“可有想过我若复仇成功,居于皇城中的人就要换一位了。”
“璟公子是何意?”池夫人比他还要从容淡定,“不妨把话说明白了。”
“难不成你坐在那位置上后,就要翻脸不认账了?还是觉得自己报不了仇?”
“言渝璟定会守信。”言渝璟以茶代酒敬之,正色道:“只是不明白池夫人为何要将池翊关在后山,若是因为联姻的事,其他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你不知?”池夫人狐疑道,锐利的目光下多了几分怪责,“你最该清楚我为的是什么?”
言渝璟垂下眸光,“还请池夫人解惑。”
池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一眼他,摇了摇头,“我看你长的更像你娘一些,当你会比你爹强些,却没承想还是个榆木疙瘩!”
言渝璟的头垂的更低了些,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池夫人:“我问你,若当时没有将你们二人分开,你是不是就要打算和他做生死相托的好兄弟了?”
言渝璟稍作犹豫地点了一下头,“他很不错。”
池夫人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蔑了他一眼,莞尔喝了口茶,“现在呢?是要做生死与共的兄弟,还是......只想让你好好活着的兄弟?”
他不想做兄弟了,不想只是做兄弟,他有野心,有贪念,有欲望,他想......
想和他做一对可以白头到老的夫妻。
看他纠结的神情一切都已了却于?,池夫人轻笑了声,“一年多的时间,武是习不出什么大名堂了,但西域在未来的百年内都可以安然无虞,池翊也不用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草草度过一生,斩断了悲剧的开始。”
“而你,和皇城里那些眼里只有权势欲望的人不同,和素未谋面的公主不同,我们的结局也会大不相同。”
渝璟明白了彻底,池夫人一早便有了打算,不论是成为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还是产生感情的心。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而现在,她所有预想过的事都发生了,死士离开的那两次也是她的安排,在观察别人的同时,原来自己早已被了解了透彻。
“西域没有那么多俗套的规矩,你们的婚事是两家长辈一同定下,我不管你爹到底怎么跟你说的,也不管他怎么想,这个亲,就算你当了皇帝也别想抵赖。”
言渝璟张了张口,还未曾说出话来。
池夫人比他速度快,抬手比了一个“停”的手势,“池将军曾经杀伐果断,以一己之力歼灭大半敌人,力挽狂澜将无数匈奴连连击退......”
探究的视线线落了过来,“他的儿子应该不会太差,只要不差,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想好了吗?”
何止是想好啊,回到中原后的一切都安排好了,甚至是攻略计划,也是想了很多个呢。
池夫人说他长得更像母亲其实是对的,会犹豫不决,但只要想通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长辈这关就这么轻易地过了,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言渝璟的心里忽然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嗯,这辈子就他了。”
...... ......
回中原的马车上。
“进来吧,外面风沙大,太阳又毒别晒到了。”言渝璟的声音从车内传过来。
池翊闻言,手指都没动一下,“你也去那山洞里待上一年多,就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了。”
毕竟人还是要多见见阳光,才能像大树一样茁壮成长。
言渝璟无奈道:“以后的日子还长,不急这一会。”
“哎——我真服了。”池翊撩起马车前的挡帘子,情绪激动:“你说我受这罪是何苦?早知道是今天这个结局,我干嘛放着大房子,好吃好喝的不要,蹲一个山洞里,跟蹲牢狱一样受罪?”
“到头来就一句,你走吧。”
“啧。”池翊嗤声道:“要不是我娘在边上瞅着,我说啥都要跟那几个死士过几招,打的他们落花流水!”
言渝璟看他这样又心酸又想笑,但若没有这些事,他真的能看透自己的心吗?还是会更好?
没发生的事,他们谁又能说的清楚。
言渝璟摇了摇头,“事出有因,不然也不会这么快......”
“得亏事出有因的早。”池翊说着,终于坐了回来,“要是离三年还有几个月的时候把我弄出来......”
池翊搓着脑袋,“天呐,简直不敢想象真那样,我还能不能忍住自己的拳头。”
“好了。”言渝璟换了一边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现在都过去了,再也没有人能管着你了。”
“你说的对。”池翊抬起了头,眸中充满期待闪烁个不停,“等到了中原,不!到了中都里,我要尝遍所有的美食,逛遍所有的酒楼。”
“听闻中都里的东西都是宝贝,什么都是最好的,我就要去见识见识这些所谓的好东西到底怎么样,喝一口女儿红,尝尽人间佳酿!”
“还有那个盖的超大的楼,我得爬上去瞧瞧,站在那上面是不是可以看到城中的全部面貌......”
这说的应该是芙蓉阁,监察城中异样的地方,归监察司管,这若是冒然上去,大牢是蹲定了......
言渝璟眼皮跳了跳,干咳两声,“我们的正事你不会都忘了吧?”
“不宜太过招摇,要时刻低调行事,遇到问题要冷静,绝对不能私自动手解决......”
“我知道。”池翊扒拉开他的手,转身躺在另一侧空位上,“这不是还没到地方,我先幻想一下美好生活,增加对未来的期待,合理规划日子,懂?”
噗,看这样子以后有的是闹腾了,还是得管着些,不然怕是会闯祸。
不过一个人待的久了,有些反常也很正常,到城内还远,等中原境内有了商铺后,他想做什么都可以由着性子来。
言渝璟笑道:“好,我都听你的安排。”
“嗯,这才对,没枉费我不远千里陪你的这一路。”池翊欣慰道。
又忽然想起来件事,“那只乌龟你带了没?”
“.........”
言渝璟:“路途太远带不走,放在小院的池塘里了。”
“可惜了。”池翊有些惋惜,“不然它就是西域里第一只来到中原的乌龟了,以后见到同类还可以讲一下自己的龟生经历。”
言渝璟默了一瞬,“带的荷叶叫花鸡应该还热着,要尝一点吗?”
“再来点小酒,太久没喝了。”池翊晃着翘起来的脚,“你上次带的那个就行。”
言渝璟勾了勾唇,“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