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问哭头你看起来像是人为造出来的吗？”
庞繁润若有所思。
确实不像。
看她明白了，莫须有接着说：“当年术士的先祖请了它来，把守洞口，抵御外界的敌人，敌人清理干净了，它却不肯走了，实在没了办法，就把它放在这儿了。”
“敌人？哪儿来的敌人？”
莫须有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地样子看起来实在真实。
这是说漏嘴了。
庞繁润没有再问，顺着说：“术士的先祖没把它送走，一定达成了什么条件吧。”
见她没有追问，莫须有松了一口气，点头。
“确实，条件就是人血。”
“就是检验的那一滴血？”
“对。”
“只有一滴，有什么大用？”
莫须有解释：“这你就不知道了，十指连心，说是心头血，其实用指尖血就可以了，而至于为什么用食指，那是因为当初就是用的食指血，才把问哭头请来的。”
“原来是这样，”庞繁润话头一转，“你说了那么多，为什么进来的人不能出去，要是想出去的话怎么走，你是一直没说啊。”
“让我慢慢说嘛。”
莫须有席地而坐：“当初定好的条件就是检验进城的人，检验一个人就是一滴血，至于出城的，当时根本没提，所以就算是问哭头将出去的人吃了，也不算毁约。”
“至于怎么出去，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诚心跪拜，直到问哭头转了过来，面朝着你，你再给它一滴血，就能出去了。”
还得跪拜它？
“那要是它不同意，我是不是得一直跪。”
“对。”
这不是开玩笑呢吗，要是万一她和魏茉莉被帕博城的人追杀，想逃回地面去，还得提前在这跪上三天。
有这三天，她俩都能被千刀万剐了。
“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我记得十年前，”莫须有回忆起一个身影，“一个少年从帕博城来到这儿，他没跪，甚至没有给血，只是站在那，问哭头就让他走了，你可以去问问他。”
庞繁润问：“那个少年是什么人？现在还在地下吗？”
“还在，他出去不过一天就回来了，”莫须有看向身后，“他现在应该在帕博城。”
帕博城，帕博城。
看来这个帕博城是非去不可了。
问完了要紧的，庞繁润也不着急了，直接坐在了他身边。
“你知道看穿幻象的办法吗？”
“我早就准备好了，”莫须有从袖子里拿出一条红绳，红绳上绑着一个小木头块，木块上还刻着几个看不懂的文字，“你把这个戴上，就能看清楚了。”
庞繁润接过红绳，戴在了手上。
她转身看去。
宛如世外桃源的术士城，如今变得有些普通，高铁的高楼，矮小的花草，晾干的衣服，还有穿着各式各样看着自己的人。
穿着古代装束和现代装束的人。
庞繁润回过头，奇怪地问莫须有：“为什么你们有的穿现代装，有的穿古代装啊？”
“穿古代装的，那是认为自己是正儿八经的术士，是从古代开始就传承下来的职业，就像我这样子的。”
看着莫须有绽放的笑容，庞繁润选择别开脸。
莫须有得意的笑化开了，变回了之前的表情，他咳嗽了一下，接着说。
“至于穿现代装的嘛，他们只是来讨生活的，还有的认为古代装太麻烦了，又不透气，洗起来还更费水，所以就不穿。”
“你们的衣料也是上头固定发下来的吗？”
“按月发。”
和平民不同，术士、力士、医士都是按月发放物资，而平民所获得的物资却是要靠自己这一个月完成的工作量来定夺。
干的多拿的多，干的少拿的少。
一种是月工资工，另一种则是计件工。
“你想过到地面去吗？”
“到地面？”莫须有惊呆了，“那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只是看看，就像你口中的那个少年一样。”
庞繁润看向莫须有，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情。
“人活在世，无论是平民，还是术士，都有选择的权力，或许等你老的迈不动步了，你就会被驱逐，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去看看。”
“我，我……”莫须有磕巴了，他知道自己会被放逐，只是这一天距自己还有些遥远，所以他不去想，也不敢想，如今被挑明了，他只觉得心慌。
果然猜对了。
一个优秀的末日系统，是以城市的运行和人口的增长为核心的，老年人创造不了价值，那就逃脱不了被剔除的命运。
“总有一天，我会去地面，”庞繁润看着天空，那里没有明月，只有厚厚的钢板，“其实我就是从地面来的，那里的月亮很大很大。”
“你是从地面来的？”
“对啊，”庞繁润回神，“有什么不对吗？”
“天呐天呐，你竟然是从地面来的，”莫须有不敢相信，却还是追问，“你是从地面进来的，而不是太空站？”
太空站？
庞繁润皱眉。
坏了，她根本不知道还有太空站的存在。
“你是怎么在地面活下去的，难道现在地面的情况已经好转了吗？”
庞繁润没有回话，伸出手，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眼睛朝着上面看去。
一个圆圆的摄像头正在空中飞舞，红色的眼球盯着庞繁润，像是山中巨蟒，被盯上就只有被吃的份。
如果只是监视也就算了，要是能听见自己说话可就坏了。
莫须有扬起头：“你看什么呢？”
“有人在监视我。”
“什么？”莫须有压低了声音，“那你怎么不早说？”
“事情已经发生了，懊悔已经没有用了，现在毁掉它也来不及，就这样吧。”
庞繁润也不管了，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
“反正就是你以后是我的人，我管你吃管你喝，你就跟着我就可以了，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你丢了性命。”
莫须有悄咪咪问：“那你会带我回地面吗？”
“当然，这是我们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