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我什么?”
“任何事,”少年紧贴着镜子,一张白到病态的脸在容渊的眼里开始放大,“我可以帮你任何事。”
“我想出去。”
“可以。”
少您爽快地答应了:“但是你需要等一段时间。”
“等多久?”
“一个月,一个月内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
“好。”容渊答应了,“你叫什么?”
“我?”
少年沉默了,呵呵笑出来:“我没有名字,你随便叫就好。”
容渊上下打量了一下,脱口而出:“白疯子。”
“……什么?”少年的嘴角开始抽搐。
“你很白,还是个疯子。”
“算了,”少年摆摆手,“你还是别叫我了,看见我就说两句话,看不着也别想,就这样吧。”
说罢,他转过身,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在电梯门左侧的一个隐蔽的角落划了一下。
电梯门打开了。
少年走了进去,比了一个中指。
“希望你熬过这一个月。”
门缓缓关上,少年不见了踪影。
庞繁润听愣了,问:“你是说他是唯一活着的人?”
“是。”
“你不知道他叫什么,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却相信了他说的一个月内让你出去的话?”
“对。”
庞繁润看傻子一样的看他。
容渊摆摆手,解释:“我当时脑子里就只有很简单的认知,根本不懂那些弯弯绕,他说他是另一片海域,我就信了。”
“你现在也和那时候差不多。”庞繁润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
容渊想反驳,但是内心深处的警报声响起。
如果反驳,他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容渊咳嗽了一下,接着往下说。
少年消失了几天,等再一次出现就是在他马上要吃饭的时候。
不同于以往乌泱泱上来一大帮人,那次送餐的就只有一个人,而且很瘦弱,脸几乎和身上的白大褂一样颜色。
“你……”
“对,就是我。”少年走过来,伸手一样一样往桌子上拿着菜,一边朝着容渊挤眼。
“今天怎么是你来?”
“我想来,所以就来了。”
拿完了菜,少年坐在容渊对面,兴高采烈的。
“你今天很高兴?”
“很明显吗?”少年小小吃惊了一下,眼角都笑的弯了起来,“我找到了一个让我最开心的办法。”
“什么办法?”容渊吃着饭,抽空和他说两句话。
“你听说过瓮中捉鳖吗?”
“没有。”
“那关门打狗呢?”
“也没有。”
少年有点抑郁,他看着容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没有说出贬低的话,只是劝告。
“等出去了,一定要读书,要不然显得你实在太蠢。”
容渊停下夹菜的动作:“你是在骂我。”
“别的不懂,就知道别人骂你。”
少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清清嗓子开始说正事。
“等我做完我喜欢的事情,你就离出去不远了。”
“那你什么时候做?”
“催我,催我是不是?”
少年撇撇嘴:“我尽快,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
容渊说完话,饭也吃完了,把碗盘一推,自顾自地回沙发里发呆。
“呆子。”
少年嘲了一声,嘴角还没来得及翘起,又迅速的放下。他默默地收拾好了残局,进了电梯。
庞繁润已经嗑起了瓜子,丝毫没有刚刚生气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八卦。
“那之后呢?之后那个少年干什么了?”
“他没和我说。”
“哎呀,”庞繁润抽了一口气,“你就不会问他吗?”
“我不太感兴趣,就没问。”
庞繁润颇为遗憾,坐在那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正所谓来了瞌睡就要递枕头,这样才能博得他人的心。
容渊:“不过我可以问。”
“好啊。”庞繁润开心地直拍大腿,“你问完一定要告诉我啊,或者我和你一起去也可以。”
容渊点头,接着向下说。
在那之后少年就消失了,没再出现过。
容渊以为,以后的日子还会像以前一样稀松平常,不过是少了一个并不知道姓名的疯子,他还没放在心上。
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他窝在沙发里等着今日份的死亡投递,到了时间,他就一直盯着电梯门看。
果然,那扇门打开了,这次来的是一个少女。
很年轻,穿着病号服,头发扎起来,梳得很规整,眼睛很大很亮,表情也有些惊恐,但是更多的是好奇。
少女伸出手,似乎是在测试着什么,测试完毕,她收回了手,下定了某种决心。
容渊淡漠地看着她。
她抬起手,击碎了镜子,击碎了那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想击碎的屏障。
很惊讶。
容渊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少女被划伤了,却还是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她浑身都在流血,特别是眉骨的伤口,血从她的脸上滑过,留下很重的血痕。
她俯身过来,血滴在他的手上。
那一瞬间,突然变得很长很长。
他看见了一个喋喋不休的女子,与她长得一模一样,而他就站在她身边,偶尔牵着她的手,偶尔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有很多画面在眼前滑过,就像流星,转瞬即逝,消失前留下长长的尾巴,昭示着自己的到来。
就像被填充满了的布偶娃娃,就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许多事。
什么叫瓮中捉鳖,什么叫关门打狗,还有……
什么叫欲拒还迎。
记忆回笼,他看见她摸着自己的头发。
“你的毛衣也很厚实,好想和你交换一下。”
她说着很奇怪的话,眼神带着熟悉的感觉。
他笑了,伸出手:“我叫庞繁润。”
“原来从刚一开始你就知道了。”
庞繁润笑得很诡异:“虽然我猜到了,但是我还是很生气。”
容渊咕嘟咽下一口唾沫,开始解释。
“我没想做什么,就是想逗逗你,”他凑过来,眼眶开始发红,“当时你晕过去我都要吓死了,我都哭了。”
“是吗?”
“嗯。”容渊可怜巴巴地凑过来。
可恶,长得这么好看,盯着看久了还真的不生气了。
庞繁润咳嗽了一下,还是不想轻易饶过他。
“你每次都是这样,总想欺骗我的感情,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我没有……”容渊想了想,又改口:“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逗你玩,有时候我也不理解自己……”
“可能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