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我以前住的地方看一眼。”
凝脂擦了一下摇摇欲坠的泪滴:“当然可以,自你走后,那地方就没有人去过。”
“那应该没变化吧。”
凝脂欲言又止:“你到了就知道了。”
庞繁润点头,手指轻轻一勾,示意荣安跟上来。
“我的妈呀……”
看见大别野的那一瞬间,庞繁润惊掉了下巴,只能站在很远的地方不断地质疑。
“师姐,你确定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凝脂肯定道:“确定以及肯定。”
我嘞个豆,这下谁分得清是屋子还是山啊?
人家都说是平地起高楼,这是平底起巨球啊。原本扣好的绿色罩子如今已经被落叶落枝盖了一个彻底,根本看不清下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再加上枯枝烂叶堆在一起,那气味实在是冲鼻子,离得近了都觉得烧脸。
庞繁润欲哭无泪:“这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啊。”
凝脂拍了拍她的肩头,微微摇头道:“不必忧心,我这有蚀腐虫,让它们吃上一会儿就行了。”
说罢,凝脂天女散花般的挥洒出蚀腐虫,笑脸盈盈地看向了庞繁润,那样子应该是在等她的夸奖。
虽然不讨厌虫子,但是现在这个场景实在是有些让人头皮发麻。
“呵……很好很好,谢谢师姐了。”
庞繁润默默把视线转了过去,一眼就对上了坐在树枝上的容安。
容安闭着眼,微仰着头,双手放于两腿外,摸着树枝,手指则有规律地上下敲击,应该是在心里哼着歌,不时的点一下节奏罢了。
衣摆飘飘,气质卓然,俨然一个俊俏少年郎。
似乎是感受到了视线,他睁开眼睛,簇在一起的浓密睫毛分为两半,却也不显得稀疏,反而将眼睛衬的更加好看了。
庞繁润哼了一声,有些嫉妒他:“长得比女子都好看。”不过也是应该的。
“你在说谁?”
庞繁润转回头,看到绿罩子已经现出了一大半,直接忽略了凝脂的问题,当下乐颠颠地跑了过去。
“我的大别野,我来啦!”
庞繁润将手放在绿罩子上,不过一会儿功夫巨大的罩子开始以手为中心,向内缩小,最后消失殆尽。
竹屋还是那个样子,高端大气上档次,一点看不出时间的痕迹。
庞繁润满意地点了点头。
“师姐,以后这里不必再给我留着了。”
凝脂走上前,以为她是不想再回来了,顿时有些着急,“可是这里不合你的心意?我去和掌门说,让他给你新建一个住所。”
“掌门……”
凝脂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说新任的掌门是谁。
“是鸿灵,长风走了之后掌门就将我和他收入己下,当了亲传弟子,临终之际将风遥派托付给了他。”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飞上天际的流星,庞繁润一个激灵,实在是想不出鸿灵当了掌门会是什么样子。
“你想去见他吗?”
庞繁润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走之前还是告个别比较好。”
凝脂抽出剑,意气风发道:“咱们比赛御剑飞行吧,谁先到谁就答应对方一个请求,如何?”
庞繁润听见此话也抽出了剑,呲着牙指着大殿的方向。
“一言为定!”
凝脂扬起一个笑:“预备,飞啊!”
两道身影化作流光,在空中划过,激起一群飞鸟,惊了一众弟子,银铃般的笑声划过长空,一如凝脂这几十年来所做的梦,如今倒是真的成了真。
“我先到了!”
凝脂先一步落地,举起手朝着正要落下的庞繁润喊着。
“就差一点。”庞繁润叉着腰,平稳地落于地面。
凝脂安慰她:“你已经很厉害了,比我当年还要略胜一筹。”
庞繁润被哄好了,余光中瞧见了飞过来的容安,却并未搭理,只当自己也看不见他,只是和凝脂说说笑笑,一起走向大殿门口。
刚走到台阶下,就看见一个人坐在台阶之上,垂头丧气,十分颓然。
庞繁润窃窃私语:“那是谁啊?”
凝脂冷哼着,几步跨了上去,二话不说就是揪起那人的耳朵,那人哎呦两声,捂着耳朵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你不在大殿处理事务,坐在这儿干什么呢!”
鸿灵疼的要命,连连求饶。
“哎呦喂我的凝脂祖宗唉,我就歇一歇,歇一歇也不成吗?”
“你歇了里面的一大堆事务谁处理!”凝脂越掐越紧,咬牙切齿,“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吗!”
“我去,我去还不成吗,快松手快松手。”
凝脂歪着嘴,松开了手。
鸿灵倒吸了好几口气,疼得视线都有些朦胧,他眯着眼,远远的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但又不确定是谁。
“那是谁?”
凝脂不想回答他:“你娘。”
庞繁润一听,好嘛,无痛当妈了,过会儿兴许就当奶奶了。
“是我,庞繁润,鸿灵师兄好。”
庞繁润走上前,鸿灵先是一惊,随后还是一惊。
“你竟然真的回来了!”
庞繁润疑惑:“那我不回来应该去哪啊?”
鸿灵呵呵两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当下就遮盖了下去,反问道:“你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马上就走了,来和你道个别。”
鸿灵心中说着果然如此,面上却是有些舍不得。
“才回来就要走吗,你要去哪?”
庞繁润说出三个字:“玄天宗。”
“玄天宗?”
“玄天宗!”
三个字,让一男一女为我震惊。
“怎么了,玄天宗很难进吗?”
鸿灵不停地摇头,不愿相信:“岂止是难进,我这样的连人家门框都摸不上,更不要说你了。”
“我有门路。”
凝脂也不愿相信:“你哪里来的门路?”
“啊……”
得找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庞繁润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眼珠子滴溜转,“我找了一个玄天宗的弟子。”
凝脂问道:“然后呢?”
“他喜欢我。”
“啊?”
“啊?”
四个字,让一男一女为我惊掉下巴。
凝脂好半天说不出话,“这样倒是……倒是真的可以进去。”
庞繁润看了看天色,觉得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
凝脂当下踢了鸿灵一脚,搂着庞繁润就往外走。
“刚刚咱们比赛的时候说好了的,你得答应我一个请求。”
庞繁润回头看了一眼懵懵的鸿灵,猜测着是什么请求非得避着他。
“你说吧。”
“我希望你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庞繁润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不去找她?”
“师父曾说过,你性格跳脱,身背高山,纵使前路渺茫也必须前行,但这不是你的劫。”
凝脂握住了庞繁润的手,忧心忡忡:“你的劫是看不见的网,你若顺了施网者的心,他会给予你好处,你若不顺了施网者的心,网就会越收越紧,直到将你勒死。”
“我这一辈子还有几十年,可是那人却还有几百几千年,我无法报仇,身为现任掌门的鸿灵,身为平凡人的长风,亦不能。”
“我知道,你拜在师父门下只有几天,所以我也不强求你报仇,只是希望你帮我找寻到真相。”
凝脂的泪一滴一滴地落下。
“等你找到了,一定要告诉我,无论我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一定要告诉我。”
“这就是我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