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白麗说完后,周围原本期待的目光立刻暗淡了许多,很多人都意识到了石醒来后的结果。
他很可能不能再跟随外出狩猎,甚至还需要人一直分心照顾着他。
如果真的如此,那还不如不救了。
这个念头一时间在许多人心中浮现出来,尽管残酷,但这就是想要在如今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规则之一。
林晔显然没有这些人想得那么多,他几乎立刻就想要让白麗施救,却在开口前被摩拉克斯拉了一把。
摩拉克斯看向周围举棋不定的人们,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道:
“这不是你应该决定的,将这个选择留给普通人吧,他们才是能给出答案的人。”
林晔愣了愣,下意识看向了其他人,那些纠结、闪躲、绝望与复杂全部映入他的眼中,林晔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场坚定不移想要救人的,好像只有他……
白麗与摩拉克斯对视一眼,最终看向了崖,毕竟他才是如今整个部落的首领。
崖的神色闪烁不定,明显是在犹豫,他的选择决定着石的命运。
时间在这沉默中越发难捱,林晔感觉自己的掌心涌出了冷汗,他在紧张,紧张崖最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过了约莫十多分钟,崖的眼神终于坚定下来,他深深看着躺在地上的石,咬咬牙对上白麗的目光,当场跪了下来:“请仙人救救他!”
这个决定让许多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甚至有离崖近的人还伸手拉了拉他,显然是不愿意救人的。
崖却挣脱开那人的手,语气坚定道:“石待我不薄。那天如果不是他拼命护在我们面前,我们出去的那些人恐怕没几个能活下来。请仙人救他,哪怕他醒了之后生活不能自理,我崖也认了,大不了我把自己的粮食省出来养他!”
这话顿时让周围的人更沉默了,林晔能看到有人露出不忍的神色,也有人惭愧的低下了头。
经过崖的这一番话,大伙似乎都想起了石曾经为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再想到各自刚才残酷的决定,每个人的心里都觉得惭愧。
很快就有一人也跪了下来,朝白麗请求:“请仙人救他。我也愿意一辈子养着他!”
随后第三个人、第四个人跪了下来,纷纷请求白麗救人。
没过一会儿,山洞中所有的人类都跪了下来,不管他们是否是真心实意,又是否有人是为形势所迫,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再选择放弃。
林晔看着这一幕,忽然感觉心中有热血翻腾。
总有人不会放弃希望,这才是人类,一个弱小但始终在尘世中艰难挣扎的种族。
白麗也被这一幕触动了,她深深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群人,深吸一口气将双手覆盖在石的胸口上,阖上双眸。
她头上两个小小的鼓包连同掌心一起亮起白光。
半昏迷中的石像是感受到了强烈的痛苦,低低呻吟起来,那呻吟即便是在山洞中回荡重叠也依然显得虚弱不已。
林晔注意到,随着白麗的治疗,她头上的鼓包竟在以缓慢的速度生长。
等石的呻吟声逐渐弱下去,血色重新取代嘴唇上原有的紫黑,白麗的额头上也长出食指长的双角。
那双角呈晶体,底色是纯净的白,晶莹剔透如同钻石,然而在那白色之上还蔓延着漆黑的纹路,就像是裂纹一般,交错在角上,看上去颇有些古怪。
“他身上的诅咒我已经去除,脸上的伤势我也已经治好,不过因为伤势拖得略久他大概还会睡几天,苏醒后也还需要静养。”白麗轻声说道,语气听不出什么异常来。
崖脸上浮现出惊喜,连连给白麗磕头表达感谢。
白麗止住他的动作,看了一眼他磕红的额头,语气平静:“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们自己和那两位来寻我的大人吧,若不是他们帮了我的忙,而你们的选择打动了我,我也不会出手救他。”
“谢谢!谢谢……!”崖连连点头,转头看向林晔和摩拉克斯,又想向他们磕头。
白麗却在旁凉飕飕的道:“不准磕头,磕破了不还是要我给你治。”
崖正准备磕第二个头的动作一顿,没有再磕下去,但眉眼之间的感激之情仍然难以掩饰。
林晔有些哭笑不得,他将崖从地上拉起来,又是无奈又是欣慰:“好了,你现在也是一族首领了,不要动不动就给别人跪下。你们感激的心我们已经明白,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留两个人在这里看着,白麗小姐在这里给其他人看看情况,你同我出来,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崖连忙点头,点了两人留下后,就带着其他人走出了山洞。
门口原本围着等消息的人见到林晔等人出来,立刻站起来,希冀又紧张地望了过来。
林晔被这么多人用期待的目光望着,表情很是不自在,轻咳一声:“石的伤已经痊愈,大家可以放心了,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
大伙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但也都不敢再林晔和摩拉克斯面前太过放肆,纷纷散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这件喜事。
林晔没有让所有人都跟着自己,只留下了崖和当初那个急匆匆从外边跑回来报信的人。
之前不过问魔物的事情是考虑到石的情况不容乐观,不能长时间拖延,现在既然人已经没事了,那就该将之前遗留的问题一一解决。
回到山洞的过程中,一只圆滚滚的绿色小团雀扑闪着翅膀飞过来,晃晃悠悠地越过准备接纳她的林晔,亲亲热热地落在了摩拉克斯的头上。
林晔:?
摩拉克斯:……?
两人心中不同的疑问,脸上却露出了相同的不解。
林晔很奇怪,之前明明和自己更亲近一点的小东西,今天怎么改性子了,她是真不怕对方那面瘫脸啊。
摩拉克斯比林晔还奇怪。
按理说他和纳西妲之间根本没有多少交流,怎么外出几天,这小东西就毫无征兆地窝到自己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