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自顾自地道:“不可贪杯,不可贪杯啊。”
说完,他不经意间调转了视线,有意无意朝窦斐和宋尧那边投去。他能不知道这俩人弄到一起,酒自然是少不了的,这种局面很是不能多喝。
窦斐:“放心放心,绝不多饮。”
宋尧:“快快带路,我也要看看是什么神仙酒酿的,竟喝不过一珵?”
小白:“几位公子随我来。”
四人往前急行片刻,忽的一座灯火通明的大酒楼现于眼前,外门的牌匾上三个大字格外显眼,名曰‘三福馆’。
窦斐:“三福馆?此名倒不似寻常酒楼般那样俗气,颇有些意思。”
方圆:“此处鬼圩都是寻常摊位,连铺面都没有。凭空冒出一座大酒楼,二郎还是要小心提防。”
窦斐:“嗯。”
宋尧:“你怎么只会败坏大家的兴致,来都来了喝几盏好酒怎么啦?”
窦斐拉了拉宋尧的衣袖,压低了声音道:“嘶——有什么要吵的,待我们回了京在吵,出门在外的还是一条心才好。不要叫旁人瞧出来我们几人貌似不合,横生枝节。”
遭了规劝之后,宋尧讪讪地收了声。窦斐也拍了拍宋尧的手,不再开口。
再说这‘三福馆’,外面瞧着也是寻常的大酒楼那般,在门口平地起了一座高大华丽的门楼,里面的窗户设有花花绿绿的装饰,门前还悬挂着各种彩灯。夜色降临,灯火一亮,整条鬼圩的人啊妖啊鬼啊的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一些腰间缠着青花布手巾的娘子会进来帮宾客们斟酒、换汤。附近街坊的鬼汉子会去客人们桌前作揖打招呼,问有没有什么修炼精进的门道给他们介绍的,还有一些鬼琵琶手进来唱曲的,送果子换赏钱的......
小白:“咱们这‘三福馆’,很是有趣,白日里是吃茶听曲的雅集,到了夜间吃酒赏歌舞的酒馆,很多非茶饭量茶博士、酒博士也在这里讨生活。
窦斐:“哦?此处白日里也做营生?”
宋尧:“不是说是鬼圩吗?怎的白日里也开门?”
小白:“各位有所不知,此处已到了鬼圩的最西边。再往西就到高昌国了,本是一间两国交界正经营业的酒肆茶楼,因着在两国边界处,酒色菜色交杂融合很是有特色。后来此处被鬼君若水收入囊中,变成了日茶夜酒的大酒楼,就白天正常开门,逢二逢八的时候就夜里开市,与这鬼圩融成一体。”
窦斐听不下去了,心道:“行了,老祖宗玩的比咱们还花,几千年前就整这一套。”
小白:“几位公子,请吧。”
话音还未落地,一位长相白净,身量中等的白面书生打扮的人走上前来。
“三位公子,里边请~”
窦斐心里疑惑,心道:“一般这茶楼酒肆要么是风情万种的娘子妇人,要么是年轻力壮的跑腿小厮,这三福馆弄了一个书生打扮的小白脸坐镇招呼,也着实古怪。
小白:“停云,给几位公子取咱这劲儿最足的桑落酒来。”
原来这白面书生唤作停云。
停云:“白珩,你又在圩里闹着玩呢?这三位公子不似凡品,与你平日里的那些猪朋狗友的不同,你怎么?转了性子了?”
原来小白唤作白珩。
白珩:“停云,你倒是好眼色。这几位公子确是普通人,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过后再说,过后再说——”
四人到了二层一个雅间坐定,外头的歌舞表演,丝竹管弦,叫好声连绵不绝。
窦斐:“停云是吧?给咱们来几珵你们这出名的好酒,菜嘛看着上,够吃就行,不必浪费。”
停云:“这就给您安排。”
白珩:“未请教几位公子大名?”
宋尧大大咧咧道:“我姓宋、这位姓窦,那个......那个方不方圆不圆的姓方。”
白珩:“原来是窦公子,宋公子和方公子。这桑落酒可是烈酒,几位浅尝即可,万不可多饮。”
方圆并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盏里的茶水。
白珩觉察他们并无拒绝之意,继续问道:“不知几位公子到此处是作甚?”
宋尧:“我们几个游山玩水,恰巧路过此地。”
窦斐伸手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心道:“还算你个宋尧不是个真傻子,没交了实底儿出去。”
白珩也不是吃素的,深知他们肯定没说实话的,不过应该是对圩上没有恶意,也便不再追问。
等了片刻,停云端着托盘托了酒来。
停云:“几位公子,这便是本地独有的桑落酒,请几位公子尝尝。”旋即,退出雅间。
这菜上齐了了,酒也上来了。
“……”窦斐自顾自将盏斟满,送到唇边,慢慢饮下。
过了一会儿,窦斐道:“桑落、停云都是好名,却处处透露着悲凉、思念之意。”说罢又不住的叹气。
白珩:“公子何以突然伤怀了起来,来小白敬公子的大度。”
窦斐也缓过神,微微颔首,道:“干杯,敬大家。”
宋尧:“阿斐,莫要多想。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窦斐思绪盘旋了片刻,又被宋尧生生拉了回来,见宋尧正专定定地望着他,道:“我知道……”
听他吞吞吐吐不肯继续说,方圆道:“不用再说了。”
几盏桑落酒下了肚,几人都开始吐着酒气摇摇晃晃,往左右而言他,你说给公他说母,你说东他扯西,你说兔子他撵鸡。
宋尧则是勾了勾系了红线银铃的手指,那头却没有反应,须知这红线银铃是有灵力在的,这会子任凭宋尧怎么勾手指那头的铃不响也就算了,窦斐也毫无反应。
蓦地,宋尧戳了戳方圆,道:“你快试试你的红线,可有反应?”
方圆点点头,勾了勾系在窦斐无名指上的红线银铃,窦斐眼睛能瞧见勾动,但却毫无知觉。
现下,三人发觉大事不妙,恐叫人算计了。窦斐、方圆旋即运转周身灵力,发觉灵力均已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