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方府。
小厮领着窦斐往方圆的院里走去,窦斐暗道:“今儿打过招呼了,应该不会这么巧又撞见方夫人了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窦斐低着头跟在小厮后头,猛不丁的撞在了那小厮的身上,那小厮精瘦,后背的骨头凸出,可把窦斐的头撞得不轻。
“怎么不走了!”
“正信,那是谁?”
窦斐捂着头在那小厮身后,也难怪方夫人看不清。
“回夫人,是窦家二公子——”小厮毕恭毕敬的行礼问答。
窦斐心道::“真是怕啥来啥。”旋即变了副笑嘻嘻的嘴脸,道:“方夫人,小侄又来打扰了。”
“无妨,你与我家圆郎交好,常来便是。”
窦斐抬头向方夫人望去,不禁内心再次感叹道:“好一副清丽脱俗的好皮囊,年轻的时候可能还没有这种感觉,到了一定得年纪倒是别有一番成熟女人的味道。”
方夫人见窦斐没应,唤道:“小窦?”
“啊!方夫人......以后小侄定会常来,还请您别怕麻烦。”
“那是自然,你明明可以平步青云的,却很有风骨的辞了官。旁人怎么说你我不知,但是貌似你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
“方夫人过奖了,小侄先过去了。”
“去吧。”
窦斐大冬天的一头汗,心道:“你要是知道你儿子不光要随我入佘江腹地,还要同我一起上山,还夸的起来我嘛?”
方圆别院。
“二郎,你怎的出了这么多汗?路上发生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路上碰见你娘了。”
“怕什么,我与家人打过招呼了。”
“你娘她老人家要是知道你要随我上山,还是两次,肯定把我撵出你家大门,再也不准来了。”
“不会的,我娘亲她很开明的。”
“难怪生了你这么个好儿子。”
“什么?”
“我说有其母必有其子,你娘亲如此开明,生的你看事情也通透,难怪从不看轻我。”
“哦?难道二郎如此豁达的一个人还在乎旁人的看法?”
“是个人就会在乎吧,或多或少。只是从前更在意,到了年纪渐渐地都想开了,旁人是靠不住的,自食其力才是王道。”
“二郎,总觉得你和他们口中得你不同。”
“嗯?哪里不同?他们嘛无非是说我流连勾栏瓦舍啦,不做正事啦,对不对?”
“是。”
“嘶——你倒是很诚实,也不知道撒个谎安慰一下我这幼小的心灵。”
“我觉得你不是。”
“为何?”
“人人道窦家的二公子好赌、好女人、好吃喝玩乐。但是我认识你的不是这样的,你只是有自己的想法,与旁人不同罢了。从前我不懂,与你相处了数月,我才懂你内心肯定有很多难处,我不知你为何要把自己伪装成他们口中的样子,但是我不这样认为。最起码,我不认同他们口中的你。”
窦斐轻笑道:“呵——你怎就断定我非这样的人?毕竟时疫相处,只是公事。”
“是一种感觉,说不上来的感觉。而且,我认为你不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对待流民、百姓的态度和一些治疫手段都是为了老百姓的,你从中没有获利一分,桩桩件件我都看在眼里。”
“说不定,我背着你贪了不少银子呢?”
“我不信,对待流民百姓的态度装不出来,就算能装一日,也不可能数日如一。”
“方圆,第一次见你说这么多话。”
“我......我只跟自己信任、喜欢的人相交。”
“喜......喜欢?”
“呃......不是,不是那个喜欢,是......”
窦斐瞧方圆手足无措的样子,笑道:“好了,我知道。谢谢你对我的认可,那咱能喝酒了吗?”
“当然可以!正信——”
“公子。
“走菜,取家中压箱底的君子醉来。”
“是!”
“噗嗤——君子醉还是压箱底的?”
“自然,年份的君子醉。”
“方圆,今天你很不一样。”
“今天开心。”
“听你说了这许多心里话我也开心,不过今日只可小酌,稍后我还要见宋尧,商议一下明日一早出发的事。”
“宋太师家的衙内也要随你一起入佘江?”
“他是想,但和你一样,我不想让你们掺和进来。”
“也是,你和宋家、林家的公子一直交好,自然不想让他们受伤。”
“方圆,这话里话外怎么一股酸酸的味道?你一个大男人还吃男人的醋啊!?”
“放......屁——”方圆这小粗口只两个字,还越说越没底气。
“方圆你还会骂街啦?还是骂我,哎哟哟这京城中谁挨过方大公子的骂呀,原来是我!”
“你这会儿还真有浪荡公子那股子劲儿。来,喝酒。”
“怎样,见识过我的无赖了吗?”
“有趣有趣。”
“喂,方圆你变态啊,我都这么变态了,你怎么比我还变态?竟然说什么有趣有趣!?”
“难道不有趣吗?为了不让我跟着,说些讨人嫌的话,二郎今年贵庚啊?”
“实不相瞒,小弟今年刚三岁,人送外号窦三岁。”
“噗——窦家二郎当真有一种异于常人的魅力,二郎我敬你。”
“自家兄弟,何须敬字。来,透了。”
俩人喝了一个时辰,俩人商量好明日一早和宋尧一起到方府的私宅取宝物。末了,还给窦斐揣了两小珵的君子醉走。
街上,窦斐提着两珵君子醉往太师府方向。
“扣扣扣——”
“吱嘎——“宋尧的贴身小厮十一开门道:“二公子,您来啦?我们公子等您呢。”
“等我?他知道我要来。”
“是,公子命十一在侧门等候,说二公子今夜定会到访,让我务必守好,第一时间开门。”
”神了。”
宋尧别院前厅。
“子辰,你怎知我今夜一定会来。”
“我还不了解你,已经等了三日,算算宫观修缮的日子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今夜你再不来我准备去城门口堵你了。”
“不愧是你啊宋尧!怎么样找到人了吗?”窦斐边说边江手里的两珵君子醉放在桌上。
“没有,思来想去此事涉及私密,外人不宜插手,就我跟你两人。”
“呃......现在是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