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家贵为当朝一品大员,乃是朕的左膀右臂,宋尧你不想谋个一官半职的?就想这么半桶水的晃着?”
“官家实不相瞒,宋尧两年前曾参加科举,未中榜。说来惭愧得很。”
“哦?朝中宗室大员的子嗣门荫、纳粟的比比皆是,其实你大可以不必走科举这条路。况且据我所知你先前与窦培元之子窦斐、林戴余之子林霁在京中叱咤一时啊,没想到你竟是个走科举之路的人。”
“我们三人在京中玩乐污了官家尊耳,请官家恕罪。”
两人赶忙又跪下,这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不是开玩笑的。
“无妨,你们三人贪玩是贪玩了些。然则,并没有狐假虎威欺辱百姓,何罪之有?”
“官家大度,实乃天下百姓之福。”
“起来说话吧,不要跪来跪去的。我也不是昏君,不必如此。”
“谢官家——谢官家——”
官家一个眼色,跟着的侍从马上领悟,赶忙伺候官家脱去这一身貂毛大氅,挂在了一个黄花梨纹中牌子且镂空雕刻庄重繁华的木施上。
“青华,可有去你那宫观瞧上一瞧?”冷不丁的官家叫了窦斐的法号,让他极不适应,只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回官家,去了两回。方才我们二人就是自宫观而来。”
“如何?”
“御赐的宫观自然是极好的,背靠佘江景色秀丽怡人,清修当真是洞天福地。”
“哦?你不计较隔壁有座更大的宫观?”
“青华高兴还来不及,五圣宫乃是集各路仙家于一处的妙地,彰显了官家您的包容和大爱,青华定会常去五圣宫探讨交流的。”
“既是如此,那太好了。你,很好。”
“官家谬赞。”
“只是有件事,朕觉得非常惋惜。”
“不知是何时,青华愿意分担一二。”
“朕想着青华你医术了得,时疫立下大功,又在当街救下待产妇人,医名远播。既是研究医术,不如在宫观里开间医馆?”
“真的吗?青华正有此意,没想到与官家想到一处去了。”窦斐一激动又开始来现代那一套,忘形。
不过窦斐确实是有这个想法的,只研究医术用不到人身上有何价值?能替百姓消除病魔才是真的。
“呵呵,朕与青华小友很是有缘分呐。”
“青华不敢。只是青华有一请求,不知官家可否能应。”
“你且说来。”
“青华为和安郎的时日虽然不长,确是结交了几位好友,不知可否调至宫观从医?只是,事情过急,青华还未与这几位商量,要尊重他们的意愿,今日提还是冒昧了。官家恕罪。”
“无妨,你那始终是需要人手的,你一个人怎医的完每日前来的病患。如此,朕答应了。按照医局的官制平调青华宫,至于你那三位好友愿不愿意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还有一些辅助的小道童,朕会从其他宫观”
“官家大义,青华在此谢过官家。”
“宋尧,眼看你的兄弟们都有了想做的事,林霁现在是皇城司其中一个司使,窦斐奉旨上山,马上就是皇家的道医了,你不想做点什么?”
宋尧其实是有些忐忑的,官家就这么一小会儿点了自己两次,再不应实在是有些不识抬举了。
“官家,草民心中确有一念。只是,家父不会答应的。”
“哦?宋卿不同意?”
“是,我一心投军。只是几年下来,碍于我父亲的身份,并无一军肯收草民。”
“你想做武将?”
“不错,我一心想投军,从有这个念头起就熟读兵书,奈何家中双亲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宋卿家不同意朕可以理解,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军中多劳苦,他自然不忍送你从军了。然我朝中文官在战时做武将的也不少,怎的从没听说过你习武?”
“这个......草民都是偷偷学的,阿斐也教了我一些。”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简直是。若非是两个男子,结为夫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草民若为女子,可不敢嫁他。”
“嘿——宋尧你要是女子,我还不娶呢!”
“有趣有趣,实在有趣。宋尧我且问你,朕做主将你送与军中,你可愿意?”
“草民自然同意,如今北边战事吃紧,远赴北方草民也愿意。”
“呵呵,朕明白你的心意,只是职位不会太高。北地艰苦,暂时也不会派你去,你要先操练,待熟悉了也不迟。”
“谢官家,草民不在乎职位高低。但求能从军!”
“那朕就封你为致果校尉,官从正七品。”
“草民惶恐,这......”
“怎么?嫌不够高?”
“草民不敢,空降七品恐草民难当此仁。”
“才正七品就打退堂鼓了?以后怎么带兵打仗?”
窦斐疯狂给宋尧递眼色,眉毛都快挑到额头去了,一抖一抖的甚是滑稽。
“草民叩谢圣恩。”宋尧自觉皇恩不可负,连忙跪谢天恩。
“还自称草民?”
“呃......微臣谢恩。”
“这还差不多。平身吧,朕会择日宣旨。扰了你们二人用饭,朕走了!”
“恭送官家——”
拉门一开,俩人跪也不敢跪,恐怕旁人瞧见漏了身份,只得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
总算是送走了官家,宋尧的额头上一层密密的汗,瞧见他这副样子窦斐忍不住笑道:“以后是要做将军的,这就怯了?大冬天的,瞧你这一头汗。”说着掏出汗巾就给宋尧擦汗,宋尧也不拒绝,任他给自己擦汗。
“喂——你吓傻了怎么不说话?”
宋尧一把将汗巾抢过来,叹了口气道:“你才吓傻了,我是不知如何向父亲交代。逆了父亲母亲,是我不孝。”
“这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再想拒绝就是抗旨,你好好回去安慰安慰老太师。”
“不管了,事已至此。只能往前走了。”
“有得就有失,想来老太师会理解的。”
“嗯,咱们接着喝。”
“来人,再拿几埕女儿红来!”
酒到酣处,只闻得几声“千岁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