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尧更了衣,今日窦斐一身黑道袍,宋尧一身白锦袍,俩人一黑一白骑马在街上很是扎眼。
城中无紧急事件,是不许快马的,上次是个特例,俩人骑着马慢悠悠的晃着,这一路又听了不少闲话。
路人甲:“哎——你瞧窦家那二郎,放着官家好好的大夫不做,偏要出去做羽士。”
路人乙:“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逢迎当今陛下不就是他的作风?一个纨绔除了吃吃喝喝找粉头还会什么?肯定要像条狗一样巴结上头内位!”
路人丙:“我怎么听说二公子本身就是个修道后又下了山的羽士?”
路人乙:“我也听说是他从小就被窦大人送到山里了,不知道哪一年,突然叛了师门回到京城的府上。”
路人甲:“你也说是叛了师门,瞧瞧他那副样子,看来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一个花花公子怎么可能耐得住寂寞上山清修呢,你们说是吧!?”
路人乙:“仁兄所言极是,可怜窦大人一世清白,养了个纨绔出来。”
路人丙:“别乱说,他可是当今官家钦点的。何况闹时疫的时候,你我谁敢说没受过二公子的恩惠,做人要讲良心。”
......
“阿斐,你别往心里去。一群酸秀才,整日里嚼舌根。难怪考不上功名,原来精力都用在口舌上了。”
“无妨,怕兔子叫,三年不种粮食了?再说了,你我要的不就是这恶名吗?那还有个人替我说好话,看来你我还是不够纨绔。”
“哈哈哈,说的也是。”
“驾——”两人奔城外而去。
思乡亭。
窦斐:“这皇家的活计果然做得快,不出七日应该就可以完工了。”
宋尧:“是啊,本也不是什么大改动,简单修缮而已。”
窦斐:“对了,瞎眼老伯那边怎么说?”
宋尧:“一切正常,不过有个特殊情况。”
窦斐:“怎么说?”
宋尧:“你也知道,那老伯的住处在佘江对岸的密林深处。当日探林的那人也是位奇人异士,放出消息后与那林中的不知哪路‘神仙’周旋了七日才得以脱身,他回来密报说那林中满是瘴气结界,修为稍低的人恐怕很难出来。”
窦斐:“竟有此事?那他这消息是如何传递出来的?”
宋尧:“除了我府中豢养的信鸽外,我还有几只鸿雁专门负责传递外邦打探得来的消息,此消息就是其中一只名为红豆的鸿雁递出来的。当时,信中讲述并无异常,所以上次未能及时说与你听,可是……”
窦斐:“可是什么?后来出事了?”
宋尧:“不错,两日之后红豆就瞎了双眼。怕是以后,都不能在飞了...”
窦斐:“要不是我......红豆也不会这般!”
宋尧:“不怪你阿斐,我已经从岭南请了一位仙医来诊治,红豆她灵敏、忠实一定会好起来的。”
窦斐:“那就好。”
宋尧:“只是这次入佘江,恐不能安排太多人手。最好是有几位如你一般懂得奇门遁甲的羽士才好前去。”
窦斐:“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宋尧:“阿斐不可,那林中不知是何方神圣。你只身前往,恐有不妥,我陪你去!”
窦斐:“宋尧你疯了?你不能去,你是当今太师家的衙内,又是长子。千万不能为了我去冒险,你绝对不可以出事!”
宋尧:“不行,你只身入佘江,我怎么能放心的下?!”
窦斐:“听话宋尧……”
宋尧:“那......不然多等几日,给我些时间,物色几名奇人助你!”
窦斐:“......”
宋尧:“就这么定了,听我的。”
窦斐:“那就以三日为期,三日之后,无论你找不找的到,我都准时出发,我倒要会会,是何方神圣!”
宋尧:“依你所言。”
说罢宋尧紧紧拉住窦斐的手,重重一握,窦斐嗖的将手抽了出来,呻|吟道:“啊,疼疼疼疼!!!”
宋尧这才发现窦斐的手指上割了好几道口子,道:“这是那晚伤的?这林霁臭没良心的,由得你割手!”
“没事啊,他给了我上好的金疮药,是我自己没敷罢了,何况就擦破了真皮层,不过口子多了点罢了,没事没事,几日就好了。”
“说得倒是轻巧,这么多口子怎么不要紧?只是我听说这羽士的符篆都是朱砂所绘,你怎的要用自己的血?难不成……你的血?”
窦斐垂下眸子,抠了抠手,道:“乱想,我那不是重拾此道忘了带朱砂,你当我愿意割手啊!”
“你看你,这都能忘,密林之行更不能让你独自前往。”
“好了好了,别念叨了。走,我们走下去瞧瞧。”
“你啊,还是老样子,自己不想听的就想堵住别人的嘴。”
“你不也是,知道非要说出来打我的脸。”
“好好好,是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
两人勾肩搭背顺着思乡亭外的小山路往回溜达,宋尧突然发问,道:“一直听闻你有只白釉瓷箫,还是你的爱物。只是这你素日里见你随身携带的只有一把陈玉竹折扇,却从未见过这白釉瓷箫,难道是上仙法宝?还藏着掖着不成?”
“你傻啊,在我手里我不拿出来,我有病啊。”
宋尧顿了顿,道:“难道白釉瓷箫丢失在了那场大战?”
“嗯,小师妹与我最亲,最是喜欢我这白釉瓷箫。当年出事,她俩一齐不见了。”
“......”
窦斐恨声道:“虽然知道是天谴,我们不过是天廷的一枚棋子罢了,但她是无辜的,她当年才十岁……她......”他胸口剧烈起伏,两行泪珠顺着脸颊滚滚掉落到手背上,久久不能平静。
宋尧望着他的脸,蓦地一把将他揽了过来,在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窦斐就这么被宋尧半抱在怀中,安慰道:“会找到的。”
窦斐晃了晃神,挣开宋尧一退三步,用袖口擦掉了泪,嫌弃的说道:“你神经病啊,最近怎么不太对,你......你不是有余桃之好吧?虽说你是个英俊的小衙内,我......可没有那癖好!我的小娘子多着呢,我......”
宋尧喝道:“我呸——你才有,你全家都有!”
“哈哈哈哈哈,逗你的。这会儿心情好,我们溜达回去?”
“奉陪。”
两人向着回京城的方向出发,徒步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