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用罢,窦斐和老太太热火朝天的聊着一些陈年往事。有的有趣,有的伤心,有的令人厌恶。
老太太豢养的一只临清狮子猫安安稳稳的卧在老太太身侧,呼呼噜噜的眯着眼睛,非常惬意。
“二公子,林公子来了,小的来通传。”
“谁?林霁?你且招呼林公子去前厅,我随后就到。”
“是。”
“祖母,有友来访,孙儿...”
“你既有小友到访,先去招呼吧。”
“祖母,孙儿告退。”
“去吧...”
前厅。
“林指挥使,今日怎的有工夫驾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啊哈哈哈...”
“去你的,京中阴阳怪气你数第一,没人敢数第二。”
“不敢当不敢当——”
窦斐林霁两人对上眼神,都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果然真朋友说起话来没有一句是正常的。
“不开玩笑了,林霁今日怎的突然来的这么急,是有什么事?”
确实平日里,三子相聚要么在瓦子,要么在宋尧的私宅里,哪怕是上门也会让小厮提前来报,像这种直接上门的情况简直少之又少。
“有件私事请你帮忙。”说完林霁双手抱拳就是一揖。
“喂喂——林霁你这就做甚?我和你说不准拜我啊!”窦斐赶忙双手扶住林霁的两只手肘,抬了起来。
“顾不了许多了,窦斐你赶紧和我走一趟,边走边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林霁慌慌张张的拉着窦斐就往外冲。
“哎——这话怎么说的...”
冲到门口,窦斐发现家门口赫然停着一匹马,林霁飞身上马,伸手道:“快上来!”
“啊?坐一匹啊?”嘴上嘀嘀咕咕,身体却很诚实的把手递了过去。
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骑在了马上,小厮松开缰绳,林霁骑着马就开始狂奔。
“喂——林霁你还没说到底什么事?我们这是去哪啊?”
“去...我的私宅。”
“请我喝酒,也不用这样吧。”
“我...你嫂子突然要生了,我只能来找你了。”
“嫂子要生了啊,那找我找对了。我擅长妇科,而且...什么?嫂子?还要生了?林霁你娶亲不请我和宋尧的!你你你,你太不像话了?!”窦斐又惊又气,说话都打磕巴了。
比起嫂子要生了这件事,窦斐竟然比较关心为何娶亲不通知自己和宋尧。
“我娶没娶亲你不知道?”
“那是哪来的嫂子?你在外面搞大了别人的肚子?!”
“操了,什么搞大别人的肚子,我们两人你情我愿的说什么搞大肚子这么难听!”
“你情我愿的,搞大肚子也是搞大肚子啊!”
“我...”
“你不早说,我什么都没带,过去作甚?我一个大男人,直接替嫂子接生怕是不妥吧,怎么也要找个稳婆。”
“我就是怕传出去对她不好,才不敢找外人的,被我爹知道了她们母子怕是都不会好过的。”
“你知道还敢搞大别人的肚子?林霁你还未取亲,就搞个外室在私宅里,传出去哪家的世家女还敢嫁给你?”
“我他妈不就是怕传出去,才找的你吗?再说了,你不比我风流,数落起我来了!”
“你!我在风流也没搞大别人的肚子!”
“他妈的,你到底帮不帮吧,不帮现在下去。”
“我要是不帮你,我早跑了,凭你的功夫能困得住我?我还在这和你说些废话!说明什么?”窦斐一边眉毛挑的老高了,微微侧头道。
“是是是,二公子医术好,功夫好。”
“哎,你可要说清楚是什么功夫好,别叫人听了误会。”
“好好好,二公子什么功夫都好,床上功夫更好!行了没?”
“这还差不多。”
一刻钟,马儿在城西一座不起眼的宅院门口停了下来,林霁下马又伸手将窦斐牵了下来。林霁贴身的小厮’华子‘赶忙牵过马来。
“林霁,叫你的小厮去莲花巷的杨氏蜜饯铺子找掌柜的来,要快!”
“好!”
“对了,转告她说是窦斐请她帮忙,务必带上银针!”
华子十分机灵,忙将马儿套在一旁的马车上,掉头去了。
内室里。
只听得一妇人痛的呼叫不止,但又极为克制,生怕旁人知道一样。也是,一个指挥使养在外头的外室,无名无份的,怎敢让旁人知晓。
“公子,娘子痛的不行了,刚刚还流了许多血水出来。”
“窦斐,快救救她!”
“我且问你,你家娘子怀胎几月?”
“刚刚七月。”
“才七个月怎会要生?林霁!究竟发生什么事?”
“她身子一直不好,常有梦魇的毛病,昨天夜里刚睡不久就被魇住,半夜醒了一回,喝了几口枣茶,熏了助眠香又睡下。大概五更天左右,又被魇住,一直叫不醒,天亮才勉强醒过来,才醒来就叫腹痛,我就赶忙去找你了。”
“点的什么香?”
“回公子,就是寻常的助眠香。”
“取来。”
“是。”
“林霁,你先别急我来号号脉,你将帏帘放下。”
“嗯。”林霁进了内室将软榻上的床帏放好,只留了那娘子的一只手在外头。
“窦斐,你进来吧。”
“好。”
窦斐坐定开始摸脉,边摸边说道:“阴在于下,虚涩燥急。脉沉细无力,濡养无源。只是胎像不稳,正常喝养胎的汤药就好,怎会猛的有滑胎之象?”
窦斐心生不妙,这娘子长期郁结,思虑过度导致气虚体弱,看来是招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公子,这就是我家娘子夜里常用的助眠香。”
“好。”
窦斐接过来细细查看,又嗅了嗅气味。道:“沉香?这沉香行气止痛、温中止呕、纳气平喘的作用,也可以安神平气,平息不安的情绪。少量熏闻,也是无碍的。”
“哎哟,痛死我了!”一声哀嚎将窦斐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窦斐,怎么样?”
“华子回来了吗?我要行针给嫂嫂止痛先!”
话音刚落,华子撩起厚厚的门帘,带人进了外屋。
“公子——杨掌柜的请来了。”说罢便退了出去。
只见杨婉清提着一个竹编的小药箱,笑吟吟的站在门口。
“二公子。”
窦斐拱手揖礼道:“杨姑娘你来了,窦斐实在唐突,冒昧请了姑娘前来,今日您铺子所有生意的损失,我窦斐负责。”
“还...还有我!我来负责。”
“这位公子是?”
“这位是林家的大公子,林霁。”
“林公子好。”
“今日麻烦杨姑娘了,劳烦您给内子施针。”内室里的娘子,听见内子两字,一滴热泪从眼角处滑落。
“不必客气,我只略懂针法,还请二公子指点。”
两人进了内室,杨婉清依着窦斐口述的穴位,一一施针。一刻钟左右,那娘子稳了下来,不叫痛了。
“林霁,不是我说你。你那脾气该收敛的也收一收,是不是总和嫂嫂吵架,这内心长期郁结,伤身呐!”
“我...我没有。”
“林霁他...他对我很好,是...是我自己没用罢了。”那娘子当下痛苦万分,还为林霁说话,想必心里爱惨了这位。
窦斐挑了挑眉,眼神示意林霁出去说,两人来到外屋。
“林霁,你差人去买两把油纸伞来。”
“买那个作甚?”
“哎呀,叫你去你就去!”
“好好好,还需要其他的吗?”
“不用了,我且问你嫂嫂颈处是否有异?”
“有异?”林霁猛的一惊,道:“上月,她颈处突然多了一条红线。那红线不疼不痒的,只当是孕期身体的一些变化,我俩都没当回事。”
“对上了!原来是她!”
“是什么?窦斐,你说清楚。”
“没什么,一只产诡罢了,好对付!你按我说的做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