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绥:…………!?
有种被即将被凌迟处死,给个巴掌前再给颗甜枣的既视感!
回想了遍刚刚跟孙昀的那些胡话,祈绥五官都扭曲得皱在了一起,懊恼地掐紧了大腿上的肉。
妈的,要死!我有病吗跟那货吹牛!
原先想着危难之际他天神降临感动死他,现在好了,成他死了!
祈绥内心戏十足,却是面不改色地从他那儿抽回了手,淡淡道:
“不冷,多谢将军好意。”
小火堆薪,烤鱼架在上面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在寂静的丛林里显得有些空寂。
祈绥不像王府那般,穿着军营里发下的统装,长发高高扎在束在头顶,板正又精神。
脸颊上的软肉没了,线条延伸一路分明。
裴昭声音很轻,“瘦了……”
祈绥没理他,盯着手里的烤鱼,怕烤焦了。
裴昭又问了,“你怎么来的?”
祈绥倒也实诚。
“当了你屋里那几个瓶罐来的。当铺老板给的价高,等我赚了钱会给你赎回来的。”
“来找我?”
“少自作多情了。”
祈绥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转着树杈子给鱼翻了个面,继续烤。
“我没钱用,又懒得去挣,只能赖军营蹭饭了。”
“……”
两三月未见,裴昭望着面前安静的少年,其实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想到刚才的一幕,嘴巴犯贱。
话到嘴边又轻佻地变成了——
“一晚三个?”
祈绥手一颤,撩起眼皮看他,怼回去,“就允许你对我大呼小叫,不允许我失恋找别人快活?”
“……你——”
“你管我做什么,我从良了,早不卖身了,我现在要领兵打仗,立功升大官,还不许我有个远大抱负?”
“我——”裴昭被说得脸上一热。
祈绥继续不依不饶地开腔,
“先声明,我来军营不是为了你。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个没了继续找。
我多厉害啊,刚刚那谁还上赶着呢,我俩之前有一段又怎么了,那就是个笑话。”
笑话?
裴昭太阳穴一突,眼眶像充血了一样泛着不可忽视的疼,当真没蹦出一个字来。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确实是自己想先和他撇清关系的……
祈绥压根也没想给他个好脸色,烤完了鱼自顾自地坐在一旁啃起来。
没有调料,味道也有点淡,嘴里都涩涩的。
算不上好吃。
裴昭抿唇,又说了句很熟悉的话,“阿绥,离开军营吧。”
祈绥:…………?
这脑残是不是脑子一根筋儿啊!
原本就不觉得好吃的烤鱼,现下更难吃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裴昭,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我在十里春你不喜欢,在王府你又不乐意,在军营你还赶我走,到底是你贱还是我贱?”
“我贱。”裴昭承认。
祈绥又一次:…………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他有点慌地咬了咬唇。
抓紧了树杈子,没想好怎么怼。
裴昭瞅着他,神色不安道:“漠北风沙恶劣,你受不了这个苦,还随时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我俩现在打一架,保不准你还打不过我。”
裴昭选择性耳聋,“在王府好好待着,或者去你想去的地方,你不用担心盘缠问题,我——”
“你别和我说话,跟狗吵架我听不懂。”
这货纯纯就是个脑子进水的!
能理解,但他觉得没必要。
祈绥垮下脸,不想和他争辩了,起身三两下踩灭了火堆,把才啃了一口的烤鱼扔进了草丛。
“阿绥……”
“呆子!”
祈绥当真想过不跟他见面,只保证打仗期间他的安全就好,没想到才月余就被找上了门。
这里人少安静,晚上更是冷清。
裴昭不让他走,三两步上前粗鲁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往后拽。
“阿绥,不要置气,你听我说。”
“我没跟你置气。”
祈绥冷静地抽回手,淡漠的眸光垂敛。
“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任务。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也照顾好自己。
同样,我做什么也希望你不要插手。就像你先前一声不吭地走了,我也不怪你。”
裴昭扯了扯唇,想解释,但又觉得词穷。
“哦对,还有——”
祈绥:“我先前确实是宰相府派来的刺客,但我没想过杀你。你要是介怀,大可不必。”
“……”他不介怀。
那段时间朝中事情复杂繁忙,宰相府又处处针对,他不可能完全放下警惕,确有疏远。
但后面,他知道他不是。
夜深过半了。
祈绥提醒他,“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被发现我会受罚的,你…别来找我了。”
“阿绥。”
裴昭沉眸,突然一个箭步上前,在少年疑惑的眼神中,将他毫不犹豫地带入了怀。
他总是这般温吞的性子,做什么事都像一汪水,不急不缓,偏偏汇聚起来又能让他窒息其中。
祈绥眨了眨眼,没反抗,小声道:
“裴昭,你真的有病。我看你不是青春期靠后了,是更年期提前了。”
裴昭没听懂,鼻梁蹭在他的软颈,低声说:
“你想留下来便留下来吧,我不拦你。但……跟那群汉子待一块,你习惯吗?”
想到刚刚那孙昀,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怀好意,他心里有点不痛快。
祈绥:“有什么不习惯的,行军打仗家常便饭,都是小事。而且你不觉得我战友挺好的吗?”
他指孙昀。
那货一直以为他是1,从来没这么爽过!
裴昭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沉。
一是心疼他在这地儿吃苦,二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莫名有点绿,“你可以搬我营帐里去住。”
他俩明明还在冷战呢,这个人是选择性失忆吗?
祈绥推开他,板着脸,“不搬,贪图享乐像什么话。我跟他们住挺好的,而且我们还没——”
“没让你白吃白喝,拿出你的老本行。漠北严寒,卧铺冰凉,你给我暖床。”
“……?”
裴昭上挑着眼梢,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睨着他。
“你先前不是在十里春吗?教你的那些东西,都忘了?”
徐鸨当时为了揽客随口说的,噱头而已,他还真信了?
祈绥皮笑肉不笑,讥诮道:“骗你的,我待在王府那么久,会不会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裴昭斩钉截铁,一把捧住他的脸,在一个激烈而冗长的吻中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