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绥刚从时桉怀里探出头来,立刻被冲上来的疯女人拽着一条胳膊生生扯了过去。
二话不说,扬起一巴掌就要落下来。
“你有病吧!”
祈绥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猛地往旁边一甩。
杨美云踉跄一步,差点儿摔地上。
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男生。
“祈绥,我是你妈!你竟然敢打我!”
祈绥满脸不耐烦,痛恨自己投错了胎。
早知道当时就该好好选个“被宿主”!
“你算我哪门子妈,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担不起这个字。而且你不是想跟我断绝关系吗,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法院。”
“你……”
“别你不你,我不我的,我跟时家早就没关系了,你来找他们讹钱,也太看得起我了。”
祈绥冷漠地说着,将兜里的手机全部掏出来。
翻出计算机,在上面哒哒哒地摁了几下。
然后将上面的数字露出来递到杨美云面前。
祈绥淡淡道:“这十一年,不算我大学的三年,你在时家拿了八年的酬劳,每个月数额巨大。
不说多的,折算下来也有一千二三百万吧。这个数字早就构成诈骗,够你坐一辈子牢了。”
杨美云一听,顿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还是不服输的,梗着脖子往前怼。
“我不是诈骗!你是我的儿子,是我把你送到时家,我们正常交易换来的!”
“诶,问题又来了。”
祈绥勾着笑,快速地搜出一段法律文字,举到女人面前让她看清楚。
“那我可不可以说你遗孤呢?在前八年你从未给我提供过一分物质上的资助,并在昨天对我进行敲诈勒索。
多少来着?哦,五百万。我还有录音呢,需要我放出来给你听听吗?还有今天敲诈勒索八百万。
不论是哪一条,你后半辈子就完了。前面八年就算了,但你现在还妄想从我身上得到一厘一毫,当我冤大头吗?”
祈绥始终平静,并没有丝毫的激动,一点点地阐述这个残忍的事实。
偏偏是这波澜不惊的调子,几乎将杨美云狠狠踩入了地狱,看不到一点生的欲望。
祈绥瞥她一眼。
心想应该不会再有事了,转身就想走。
杨美云突然像发了疯一样,连滚带爬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了男生的大腿,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祈绥,你不能这么没良心!祈康可是你哥哥,我们现在只能靠你了!你不管你哥哥,就没人可以救他了!”
啧。
这怎么还还没完没了了。
祈绥之前顾及原主和杨美云的母子关系,确实有在忍让,但这都上手了,还忍!
“烦不烦,别他妈道德绑架我!”
祈绥不耐烦地抬腿一踹,杨美云霎时摔倒在地,脸上挂着稀里糊涂的泪水。
他攥紧拳头,威胁似的冲她挥了挥。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之前时家给你的钱早就够还你们的生育之恩了!
祈康是你们的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能救就救,不能救就趁早买个棺材等死,别他妈来找我,本来上班就烦!”
他下午还得去端盘子呢,去晚了还得扣五十块!
五十块!他一天的饭钱!
祈绥越想越觉得肉疼,懒得再管这里的一片狼藉,抬腿就要往庄园外走。
时桉见状,立刻追上去,“哥哥……”
“好好待在家里,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下次再来看你。”
祈绥头也不回,摆摆手就离开了庄园。
时桉望着他远去,微皱的眉眼突然舒展开,唇角的弧度勾着往上。
他回身,俯视着地上狼狈的女人,忽然蹲身,与杨美云平视,露出一个干净的笑。
“干得不错。”
杨美云惶恐,一改刚才的戾气十足。
连连点头哈腰,“谢谢小少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是我应该做的。”
早在一个星期前,时桉就意识到祈绥对于外界总是有无限的需求与向往。
可正因为是这样,他才一次次抗拒自己的接近。
时桉便想,如果摧毁祈绥某方面,比如亲人的感情,他在这个时候感情缺失,一定会更加依赖自己。
事实上,他能感觉到祈绥刚刚是失落的。
这说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所以他昨晚特地去找祈绥,又安排杨美云今天特地来时家闹这一出,就是为了让他看见。
让他看见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庭是多么的可悲,而这时候他能依赖的只有他。
就连弗里斯也不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见此情形震惊地张大了嘴。
“少爷……”
敢情刚刚这一切都是时桉一手安排做戏给祈绥看的?
不敢相信,连自己都被蒙在鼓中。
这时,杨美云局促地扣着手指,尴尬发问,“那之前时少爷答应我的,五百……额。”
时桉微微一笑,二话不说进屋里摸出了提前准备的一张卡。
杨美云见钱眼开,兴奋地就要接过来。
谁料,少年突然往回一缩,猝不及防地开口一句,“伯母之前答应我的,还记得吗?”
杨美云猛点头,丑陋的脸上尽是卑劣的笑容。
“记得记得!我一定会保守秘密,我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离开京城,再也不会回来!”
“好。”
时桉这才放心地将卡递到她手中,目送着女人的背影离开。
弗里斯百思不得其解,摸了摸脖子上昨晚留下的伤口,还是决定上前询问。
紧张道:“少爷,你这么做,要是被祈绥发现了……”
“他不会发现的。”
时桉回身,看着地上乱糟糟的一堆花瓶碎片。
他突然捡起一片,在阳光照射下,碎片的边缘发出锋利逼人的光芒。
少年嗤笑,食指缓慢刺进碎片的尖锐,渗出一点点妖冶的血色。
弗里斯一惊,正想出声阻止。
又听时桉叹了口气,道:
“五百万,一千万,这些都不过是时家指缝里漏出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沙子。
光是她砸碎的这些瓶瓶罐罐,就算她这辈子不吃不喝,从战国时候干都赔不起。
哥哥不需要他们这样无能的父母,他们更配不上待在哥哥身边。只有我,只有我能。
我会让哥哥彻底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他好,他只能喜欢我,依赖我,爱我。”
“……”
弗里斯顿觉毛骨悚然,额上莫名多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
这才发现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居然一点儿都不了解,还被玩弄于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