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祈绥沉默了,迎面而来的晚风渗着彻骨的凉,手机贴着耳轮廓。
他无所适从地攥着衣角。
时桉呜咽,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脆,“所以哥哥,连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谈什么恋爱,他都穷光蛋了还谈!
钱包本来就瘪的,再谈他连钱夹子都得当了!
给他一个亿,别说谈恋爱,让他去时家当老奴擦地板也二话不说!
祈绥仰天怅然。
他现在就像个破产的少爷,默默往包里摸了摸自己不值钱的几个钢镚儿。
果然。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惯了,没钱的日子就是不好过。
“桉桉。”
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你说的事情我考虑一下吧,我最近忙,学校也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
你就在家好好养病,好好吃药,想我了给我发信息,我有时间就回你。你听话,好吗?”
“哥哥不会再躲我了吗?”
时桉哭唧唧。
也不算躲他吧,最近确实太忙了。
祈绥点头,决定先稳住这小家伙,“不会,放心吧。等我不忙了就去找你。”
“好,那我等哥哥来找我。”
时桉很听话,两人再说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祈绥瞅着身上系着的滑稽的红围裙。
一想到待会儿又要继续去端盘子,恨不得现在就找块豆腐撞死!
“牛波,我许愿用我这辈子功德换我下辈子当个有钱人,至少不用来端盘子!”
681掏出智能光屏,对着上面的字幕就骂骂咧咧。
【绥绥!你怎么能这么不思进取呢?思考思考自己的原因,为什么这么久了没有钱,你有努力工作吗?你——】
“啪!”
681光荣地被扇了一巴掌。
祈绥:“我每天累死累活,有空了白天发传单,晚上来端盘子,还要好好读书,我没努力?”
【呜呜呜呜呜绥绥,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这是我跟别人学的!】
他冤枉,冤枉啊!
“我开不起这个玩笑。”
祈绥火冒三丈得很,本来上班就烦,收起手机揣进兜里,转身就进了店里。
端盘子,继续。
-
十一月末,初冬了。
偶尔白天起来路上都会凝结一层薄薄的冰霜,原本的长袖外又特地加了件外套。
祈绥将近半个月没去时家了,好在天天跟时桉打电话,他意见倒也没那么大。
今天周五,本来说不去兼职回时家看看他,结果寝室临时组织去外面聚个餐。
祈绥想拒绝,赵鸣立刻看出他的想法,说什么都要把他给带上。
“祈绥,这都第几回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不去兼职,有啥事比我们兄弟聚餐还重要啊!”
“害呀……”
祈绥犟不过,被几个人架着往外走。
他赶紧给时桉发了条消息,说晚点过去,让他先睡觉,自己临时出了点状况。
四个人都到KTV门口了。
时桉才发来一条语音。
“没关系的哥哥,你玩得开心就好。哥哥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会为难哥哥的。”
哎哟这话说的,祈绥莫名有了点愧疚感。
准备好好哄哄,赵鸣过来一把抢过了他的手机,大喇喇地把胳膊搭在了他肩上。
“揍嘛呀祈绥,抱着个手机跟女朋友聊天呢?”
瞅了眼手机屏幕,乐呵道:“咦,你弟弟啊。话说回来,你跟你女朋友这么久了,
咋不带出来跟我们兄弟几个吃顿饭?你小子不会玩海王那套,故意钓着人家妹子吧?”
啧。
要是他说这个女朋友是假的,全是时桉那小子搞的鬼,赵鸣不得死猪惊掉下巴。
祈绥叹气,洋洋洒洒地开口。
“改天吧,他怕生,等有机会……”
话没说完,赵鸣手里拿着他的手机嘟嘟嘟地震动起来。
他还以为是时桉打过来的。
拿起来一看,备注是“杨”。
祈绥脸色霎时一沉,示意赵鸣先进去,自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杨美云的声音瞬间飚出来!
“祈绥,你个死孩子,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我之前给你打的电话,你一个都不接,什么意思!一点儿都不懂得尊重!”
说起来。
自从杨美云把他送到时家,整整十一年,除了每个月固定来拿钱的时间,两人几乎见不到什么面。
而且十八岁以后,他离开时家,明确告诉了弗里斯以后不需要再向杨美云支付“卖身费”。
她更是扬言要跟他断绝母子关系!
祈绥揉揉眉心,疲惫不堪,“你没事儿吧?又想整哪出?”
“整哪出?”
杨美云冷笑,尖锐刻薄的声音隔着手机屏幕都忍不住的膈应。
“你哥哥最近病情加重,先前时家给的钱我们都要用光了,医院现在需要高额手术费,你想办法给我们筹了五百万出来!”
杨美云越说越激动,理直气壮地就差钻出屏幕,恨不得揪着他的耳朵吼!
祈绥表情淡淡,说话都没起伏。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他病的。”
“祈绥,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可是你哥哥,你作为他的弟弟,帮助哥哥不是应该的吗!”
“听过伏地魔,没听过伏哥魔。”
祈绥不客气地回怼,瞅见隔壁店有个小卖部,他先去买了瓶矿泉水,拧开瓶子喝了口。
“祈绥,你个死没良心的!你哥哥都病成这样了,你就知道在时家吃喝玩乐!喝水还不忘挖井人呢!”
瞧瞧瞧瞧,多完美的道德绑架啊。
十年没打扫的厕所都没这么脏。
“大妈,你可闭嘴吧。别说我没在时家吃喝玩乐,就算我吃喝玩乐怎么了?那是我应得的!
前面八年时家每个月给你们十万,二十万,那么多钱你们天南海北地全花光了,请问花的时候惦记过我一分好吗?”
这小兔崽子居然敢顶嘴!?
杨美云懵了懵,张嘴就要反驳。
祈绥才不给她这个机会,嘴对着听筒就冲她吼了过去。
“你们生我是为了脐带血,前面十年对我不闻不问,又打又骂,我这些年在时家挣的钱早就够还你们的恩了!
再说,我上大学这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自己挣的,你们作为父母,明明知道我不在时家了,有想过给我出一分钱吗?
别说,你还真别说。渣爹贱母,说的就是你夫妻俩吧?吸血鬼当多了,还想在我身上捞一笔?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