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绥……”
迦南还没来得及说全的话关在了门口,少年抱着床褥踏着木地板咚咚咚地上了吊脚楼的上面。
迦南:…………
隔天一早,迦南起来做好了饭菜,香气氤氲在吊脚楼后面的小厨房。
迦南几次想去敲祈绥的房门让他起来一起吃,刚踏上木梯又立即缩回了腿。
凭什么。
是他先无理取闹的,他才不低头认错。
刚端起饭碗,木梯上立刻传来声音。
祈绥扶着把手,慢吞吞地理着领口的褶皱。
瞟他一眼,昂起头颅就往下走。
——谁先说话谁是狗。
迦南冷着脸开口了,“吃饭。”
祈绥半个字不吭,下了木梯,绕过他就要走。
“绥绥……”
迦南抓住他的胳膊,哽了哽,再次重复了遍,“别闹脾气了好不好,吃饭。”
“我去找贺沧。”
迦南脸一下子就黑了,“你去找哪个贺沧?”
当他死人吗?真要跟人一起跑?
祈绥:“我去找那个贺沧。”
“……”
迦南深吸了一口气,眉心微蹙着。
“你非要跟我闹脾气吗?先吃饭好不好?我给你做了爱吃的酸汤鱼……很好吃的。”
祈绥抽回手,嫌弃地往衣服上擦了擦。
神情淡淡。
“雨不会一直下,但你的头会。”
吊脚楼后烧涨的水往外咕噜噜地冒着热泡泡。
空气诡异地静默了两秒。
迦南敛下眸,态度依旧的强硬,“你凶什么?我又没错。祠堂危险,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他动了动唇,又慢吞吞地补充,“我说话比较直,说难听了你别介意。”
这话怎么越听越像渣男?
祈绥脸一黑,轻睨他,冷笑道:“那我手比较重,给你打疼了忍着点?”
“……”
祈绥白他一眼,抬腿就走。
迦南想去抓他的手落了个空,“你去哪儿?”
不会真要去找贺沧吧?
然后俩人浓情蜜意,自己成那个小三了?
忍不了一点!
“绥绥,你不要走!我不跟你吵架了!你不要去找贺沧,你饭还没吃呢,绥绥啊啊啊啊啊!”
少年充耳不闻,踏上丛林小道。
迦南刚要追上去。
祈绥立刻头也不回地甩下句。
“我不吃你做的饭,你也别跟着我!你敢跟着我,我就敢跟贺沧私奔!你自己看着办!”
“……”
迦南心衰 ,胸口的伤似乎又裂开了。
痒得不行,疼得也不行。
无奈又无语,恨恨地磨了磨牙。
当时就该让七修蛇弄死那撬墙角的玩意儿!
-
祈绥来了贺沧家里,本来只是想打听一下昨晚关于祠堂的消息,跟门口出来的贺平撞了个正着。
“祈绥,小沧的同学是吧。”
老者笑得平和,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慈祥。
少年礼貌地点点头,“我来找贺沧,可能过两天就要离开苗疆了,过来打声招呼。”
刚迈腿准备进门。
贺平:“昨晚,在迦南床上的那个人是你吧?”
祈绥回眸睨他,唇角勾着淡淡的笑。
“虽然我是个外乡人,但合理恋爱,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更何况,是迦南先给我下的蛊。”
祈绥不想跟他多费口舌,绕开他就要进去。
贺平哼笑,不紧不慢道:
“小沧跟你关系那么好,他一定告诉过你迦南是半个月后的祭祀品吧?”
“你什么意思?”
贺平嗓音老沉,手里拄着的拐杖重重敲击在地面,不容置喙地怒斥。
“迦南成为献祭品,那是神的指令,没有人可以违背,若是违背,必将遭受神的惩罚!”
祈绥啧声,指腹揉捏相互捻了捻。
跟这群愚昧封建的寨民根本讲不了道理。
他淡淡道:“首领不用跟我说这么多,半个月后祭祀活动如期举行,我提前祝你们祭祀顺利。”
手刚覆上木门的框。
老者立即开了口,意味不明:“祈绥,你想跟我去祠堂见见我们苗疆的神明吗?”
祈绥顿住脚,眼眸微动。
贺平作为部落首领,家就住在祠堂附近,十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四不像雕塑的下方。
高大的石门上雕刻着神秘的“苗疆”二字。
祈绥并不担心他会暗算自己,再怎么鸡肋,不至于连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都打不过。
进往祠堂内部,走过一条长长的黑径,墙壁上挂着古老的油灯,火焰忽高忽低。
随着脚步声的响起,氛围更显诡异。
祈绥跟着贺平沉默着往前走,终于在一扇红木门前停下。
旁边立着两座青面獠牙的石像,丑得要命,似乎是做镇压之用。
“跟好了。”
贺平提醒,随即推开面前的大门。
一阵眩晕感袭来,祈绥顿时被眼前簇拥而围的蜡烛刺疼了瞳仁。
大大小小的石像将祠堂围圈供奉,而坐拥高堂的就是一尊没有五官的无脸人石像。
怎么看怎么诡异。
贺平道:“这就是我们的神明。”
祈绥唇角狂抽,“你们的神明没有脸?”
真“丑”不要脸的,谁家好神献祭活人啊?
贺平恼怒地瞪过去,“请你注意言辞,不可对我们的神明大不敬!”
祈绥撇撇嘴。
事实还不让人说了。
迦南说的没错,“报看,是个丑八怪”。
贺平抬头。
以一种极虔诚的姿态站立在无脸石像面前。
放下手中的拐杖,深深地弯腰鞠了一躬。
祈绥观察了下四周的情形,随口问道:“这个神明有哪点值得你们供奉的?”
“这是先祖留下来的指令。千万年前人间浩劫,人界生灵涂炭。神界降落先明,庇佑我们苗疆世代安宁。供奉,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祈绥听得白眼直翻。
神界那群老东西偶尔下凡一趟顺手救个人,就被人歌功颂德千万年。
真是恶心吧啦的,yueyueyue。
贺平看向他,褶皱的眼尾荡起奇怪的笑意。
“祈绥,石像不过是掩人耳目,你想看看我们神明真正的模样吗?这是苗疆部落历代首领才知道的秘密。”
祈绥神情凝重,一本正经地问:
“这回不是无脸了,是无头?”
眼瞅着贺平脸黑得不行,绷不住了要发火。
祈绥立马改口:“请。”
贺平走上前,又虔诚地在无脸石像前拜了拜。
随即伸手,找到墙壁上的一条缝。
手指顺着尖锐滑下,鲜血弥漫。
一副巨大的卷轴瞬间从半空中坠落。
卷轴中绘画的“神明”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