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中的气氛，更加的暴烈起来。
连山铁壁三人，此刻均能感觉到万山幻灭的某种失望，但坦白说，也不觉得万山妖红有什么大错，或许——只是万山幻灭对万山妖红寄托的希望太高了。
……
万山幻灭紧紧盯着万山妖红，再次等着他的回答一般。
万山妖红此刻，神色却是古怪而复杂，他当然能感受到，万山幻灭对他寄托的巨大期望，这期望，令他悸动。但同样触动他的，还有万山幻灭说的那些道理，竟然狂潮大浪一般拍击着他。
但这……似乎又是不应该的。
万山妖红之前感悟成空心二阶时，觉得自己，已经超越了一切情感，成为天道大道那边的存在一般。
但现在，一股子别样的情绪，涌上心头来。
“这是否表明，我的空心之力，还有破绽，还不够完美？”
万山妖红心中喃喃。
“没错，当然有破绽，当然不够完美！”
“这才到哪里，这才十二阶！”
“既然还有更高的道心境界，就一定还有更高的空心境界！”
“难道——超越力族的立场，就是我感悟第三阶，甚至是更高阶的空心境界的机缘所在？”
……
万山妖红也是敢想，此刻竟然灵感并发，思维疯狂开阔起来。
万山幻灭当然不知道他怎么想，冷哼道：“你回答我！”
万山妖红回过神来。
他早已经是心志太超卓的修士，即便刚才被万山幻灭问的有心感受复杂，但也不会轻易改变自己，不过——和万山幻灭毕竟是几千年的老朋友老兄弟，对方连姓都随了他了，又是出于对他的某种巨大期望后的失望，实在也无法绝情断义。
“可以。”
微一沉默，万山妖红就给出正面回答。
“那处机缘，本来就是你指引我的，如果你觉得我不够资格去取，我可以不动。”
万山幻灭闻言，又是冷哼了一声，但终于不再说什么。
万山妖红也不再多言，撤了洞窟门上的禁制，五人一起飞去，上了地面来，万山妖红取出星灵舟，一起破入星空里。
……
进了星空来，这一次，终于是奔向废土星的方向，不过该掩饰的行踪，还是掩饰了一下。
船舱之中，气氛一阵尴尬。
连山铁壁，连山暴雨，白花花三人，悄摸交换着眼色，也不敢说话，万山妖红这些年，身上积威固然是越来越重，而万山幻灭刚才，也爆发出了不一样的威严来。
万山妖红自己，环抱着双臂，透过保护光幕，看向远方星空，面色沉着，脑海之中，还在回荡着万山幻灭刚才的喝问。
“你觉得，你要找的人，是裴五五那样的人吗？”
这一刻，万山妖红陡然开口。
谁都知道，他是问万山幻灭的，连山铁壁三人，一起动了动耳朵。
万山幻灭不答，似乎轮到他感觉到没法开口了。
万山妖红等了片刻，继续开口。
“裴五五的事情，你应该都听说了，像她那样的人，是没法在修真界里活下去的。”
“所以她也得改变，她投进了天衍道宗里。”
“我们都知道，她自己也知道，她以后从天衍道宗里，得到的那些修炼用的仙玉，灵丹，灵根花果，大多都是沾着血的，也许是人族修士的血，也许是其他种族的血。”
“我刚才，虽然答应你了，但如果你用那样的标准，来寻找新时代的开门人，只怕你是永远找不到的。”
一句接一句。
万山妖红说的越多，眼中越是深邃空冷起来，飞快的恢复如常一般。
万山幻灭冷笑。
“你错了，这个世界上，就有那样的人，女帝陛下和我们说过，她的那些老朋友里，就有一个人，活的干干净净，坦坦荡荡，他既不欺凌弱小，更立场博大，胸怀万族，为了挽救当年那场大浩劫，不惜牺牲自己，投身黑暗！”
四人听的目光一闪。
万山妖红马上摇头。
“那我倒是想问问，他现在在哪里？是死是活？”
“他挽救了那场大浩劫了吗？”
“他既然如此完美，为什么不是新时代的开门人？”
一连数问，把万山幻灭问的当场呆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只有两个理由！”
“不，应该说只有一个理由！所有的理由，归根起来，都成为这一个！”
“那就是他还不够强！”
四人不言，神色复杂。
为什么没有成为新时代的开门人不提，没有挽救成浩劫，自己也出了事，好像的确……归根起来，只能说明还不够强。
“如果新时代的开门人，最终要面对的，还是那方黑暗势力，我们这些比他们晚出生了无数年的小辈，磨磨蹭蹭，慢慢吞吞修炼，你觉得能追赶他们，超越他们，击败他们吗？”
万山妖红接着说。
万山幻灭继续说不出话来。
“不管你的那位女帝陛下，对新时代的开门人，寄托着多大的期望，超越当年的他们，肯定只是第一步，要达到这一步，不在黑暗和血腥里，一次次的打滚，是不可能的！”
“所以，不管你怎么看我，这个黄皮老仙，我非抓不可，这头遁甲兽，我也非要不可！”
万山妖红目光豪雄起，坚决又凶野。
……
“七哥，说的好！”
连山铁壁重重点头，连山暴雨也点头同意，白花花则是笑了笑，这就是他熟悉的那个万山妖红，在雾隐星的时候，有修士就觉得他有枭雄姿态！
万山妖红扫了连山铁壁兄妹二人一眼，满目深邃沉冷。
“等我将来回了力族，在力族之中，掀起连天战火，造下血雨腥风的时候，你们两个若是还能这么说，才真正令我欣慰。”
几人闻言，头皮直炸！
连山铁壁兄妹二人，自然是连道跟随他到底。
万山幻灭则在此刻，冷哼了一声，终于开口。
“就说你这个家伙，最擅长狡辩，果然是一点不假。”
万山妖红转头看向他。
“欲成大事，不拘小节。幻灭，我将来——恐怕永远做不成你想象中的，那个完美的英雄，更可能背负极多的骂名，但你对我的期望，我一定会一直记在心里，这才是我今天，真正要给你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