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逸此时正在收拾卧室,望着那条有叶俊落/红的床单不觉就翘起了唇角。他三下两下将床单扯下来,仔仔细细折好了,放进了一个小匣子里,而后将小匣子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包裹中。他打开叶俊的大衣柜寻了一刻,找出一条崭新的床单铺在炕上。
此时他已知道,沐青雪随时会进来找叶俊,所以叶俊只能在待客厅补眠,而自己就只能在叶俊的卧室中活动。
墨五进来给墨清逸送早餐,见主子似乎今日心情极好,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墨清逸忽道:“小五,你们当中还有谁是完全没在人前露过面的吗”?
墨五认真想了想答道:“回主子,没有了。属下们一直都在您身边轮值的。如果您想用生面孔,不如等新一批送过来了您好好选选”。
墨清逸:“对,又一个五年了,新一批人今年六月就该送到了吧”?墨五道:“是,之前长风长老是这么说的”。
墨清逸:“这次咱们回去时将小七带回去吧,这个榆木脑袋留在这边也是用处不大”。
墨五:“那,主子,几时动身回京都”?
墨清逸沉吟半晌:“无论如何过年得赶回去,就暂定腊月十五吧”。
墨五犹豫着劝道:“那样行程可就太紧了!这边天气变化无常,常有狂风暴雪,快马加鞭您也不一定能在年三十赶到京都”。
墨清逸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抬头道:“要不腊月十四出发”?
墨五想叹气,心道:多一天顶什么事儿?可墨五不是墨七,墨五内心抓狂可是面上仍是一派平静地说道:“主子,最好是腊月十二就出发。若您,实在舍不得,最迟腊月十三”。
墨清逸:“……”知道我舍不得还在这边跟我磨牙?最终墨清逸不得不向现实低头道:“那就腊月十三出发吧”。
叶俊坐在椅子上和沐青雪吃午饭,没精打采的。
沐青雪忍不住问道:“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叶俊:“……”特么这什么破比喻。
叶俊:“我平时忍着小病小痛你自是瞧不出来,如今这是攒到一起爆发了。年前府衙里的事情你就多费费心,容我偷个懒也是好的”。
沐青雪:“府衙里也没啥大事,琐碎的那些有我和老刘在,你放心养着就是。可,依我说,就这么养着也不是个事儿呀,请个大夫来瞧瞧才是正理”。
叶俊道:“我这是之前累狠了,哪里用得着请大夫?快过年了,都消停的吧。你放心,我保证过两日就生龙活虎的了。你又不是外人,也不怕明着和你说,就是犯懒不愿动,没事儿的”。
沐青雪道:“罢了,以前不知道你还讳疾忌医呢!就依你,过两日好不了再请大夫来看看”。说完话,沐青雪从袖袋里掏出个精巧的宝蓝色的荷包来,放到叶俊的面前道:“快过年了,这是为兄给你的压岁钱。你平时对谁都大方,偏偏对自己吝啬得很,没几件好衣裳,也没见你穿过好料子,你留着你那银子下崽吗?为兄实在看不过去了,拿去花吧”。
叶俊满额黑线,道:“我这里出出进进都是给我送礼的,我能缺银子花吗”?
沐青雪牵起唇角:“就是因为我瞧见所有人都给你送礼来了,我也是你的下属,焉能没有表示?以后你给我穿小鞋可咋办”?
叶俊:“你快拉倒吧,就你这腹黑的性子,我要是敢给你穿一双小鞋儿,你就得还我三双!我又不是不要命了”。说着话将荷包丢回沐青雪的身上。
沐青雪佯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别人给你送的礼都去哪了,那书院、鳏寡孤儿院都是凭空冒出来的?说实话做官做成你这般,天天往里搭钱的,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若不是弟妹嫁妆丰厚,你想带着全家人去喝西北风不成?
做男人不该这般!你本来就依靠着沈府,花的一分一毫都是沈府的,若不是弟妹和沈玉琪好说话,你说你,去了岳丈家抬得起头来吗?整日胡闹,倒学会了和我客气!这些银子一则是打井的分红,一则是我在这里一年的吃住费用,你若不收,明日我就搬走,再不理你,你好自为之”。
沐青雪都把叶俊给训懵了,叶俊张口结舌,可是不知道该怎么驳斥沐青雪。静下心来想了想,忽然对着沐青雪说道:“原来你们都是这般看我的呀”!叶俊拉开架势想好好和沐青雪解释一番,奈何沐青雪不听,甩袖子走人了。叶俊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想吐血有木有?
他想说:沈氏的生意里有自己的分红,沈家的银子他可不是白拿的,他用沈家的银子十分理直气壮;他想说:自己并非是两袖清风,收下来的私产也是不少的;他想说:自己的空间里堆着好多金银珠宝呢……可是沐青雪压根儿没给他机会让他说,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人给怜悯了。真让人风中凌乱哪!
关键是呀,这件事儿它没有完,晚膳后还有后续。
当时,沐青雪说话那么大声,仅一墙之隔在卧室看书的墨清逸能听不见吗?事实证明,他不仅听见了,而且相当清楚来龙去脉。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墨清逸拿着一张银票交给十七吩咐道:“明日一早,带上你家大人的一身旧衣裳,去府城最好的绣楼,让他们用最好的布料和绣线,比着旧衣服给你家大人做些新衣裳。不用太多,就春夏秋冬各二十套,记着,要从内而外成套的。越精细越好”。十七瞧一眼叶俊的脸色,憋着笑应了一声:“是”。
墨清逸又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墨五:“明天上午去府城转转,将府城里最好的皮毛大衣都买回来给叶大人;若有大块儿的上好皮毛也买回来,给叶大人铺炕上,暖和”。墨五应了一声:“是”。
墨清逸又拿出一张银票,想了想又塞回袖袋,直接吩咐墨九:“饰品什么的这边儿估计也没什么好的,给家里写信,让十九从我的私库里挑一些古玩字画、玉佩、玉冠、簪子、手串什么的,装一箱子,找可靠的人给我尽快送来”。
十七没忍住,噗嗤笑了。十七已经改叫叶十七,如今他也是开始放飞自我了。有叶俊给他撑腰,他可硬气得很。
叶俊憋了半晌,脑筋都胀出来了,嘴里才终于蹦出一句:“还有袜子、鞋子、靴子,既然你家主子是来扶贫的,就一次性各做个一百双吧”。
十七应了一声:“是”。同时冲着墨清逸伸出手去。
墨清逸倒是痛快,从袖袋里直接抓出好几张银票,看也不看,一并拍在十七的手上。
紧跟着墨清逸当着四位下属的面儿对叶俊伸出手来,众人集体蒙圈,叶俊道:“什么意思?这么快就后悔了?跟我要银子”?
墨清逸脸上浮起可疑的红色,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到底是清晰地说道:“将沐青雪给你的荷包交出来,我不许你用他的银子”。嗯?这什么骚操作?众人集体石化中。
是夜,等护卫们都退下之后,叶俊仍是想着要跟墨清逸解释解释这其中的误会,但是,这开了荤的男人就是无比猴急,哪里还给他讲话的机会!
叶俊两世为人,也是此时才真正了解了男人,不论这男人家世如何、相貌如何、气质如何,只要他是个男人,就免不了是个下/半/身冲动的动物。连墨清逸这样的高岭富贵之花都不例外,更别说旁人了。
二人在这之前都从未体验过这种极尽亲密的夫妻之间的情/趣,如今忽然食髓知味,哪里能克制得住?!二人都是练家子,身体底子都不错,在鸳鸯帐里倒是有些势均力敌之意,一会儿这个在上,一会儿那个在上,在这寒冷冬夜,二人倒是玩得满头大汗。
墨清逸没碰过别的女人,所以他不知道,他能有这般酣畅淋漓的情/事,全赖叶俊在这方面极为放得开。在前世,叶俊不是没去过“扫黄现场”,也不是没看过“岛国动作片”,只不过是如今才有机会实践罢了。
两人酣战三百合后才累极地相拥着睡去。至于想解释的那些误会,叶俊早忘了个干净。
第二天,墨清逸吩咐买的东西陆陆续续往家里抬,晚膳时沐青雪又不淡定了:“叶俊,你这个败家子儿,有银子了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呀”?
叶俊倒是极为淡定:“你不是嫌我寒酸吗?你既然给了我银子,就别管我怎么花”。
沐青雪点点头道:“嗯,行吧,你是一年不花钱,只花一次钱就花别人一年的。兄长服了。不过,你还够用吗?我再给你拿点不?你不是说咱这备吃食得备两个月的吗?你这儿平日来蹭饭的人又多”。
叶俊道:“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爱操心呢?对我,你就这么不放心?吃食什么的早都备好了,堆了整整四个冰窖呢”。
沐青雪愣了一会儿神,忽道:“说的也是,我们家的事儿我都没这么操心过,奇了怪了。肯定是因为你平日做的事情忒不着调了”。
叶俊笑道:“沐学兄,你慎言,以后我若升不了职,都怪你乱说话。我身为大渝的四品大员,掌管一方百姓的民生大计,你却说我做事不着调?有你这么打击人的吗”?
沐青雪竟然笑了起来,说道:“是我失言了!贤俊你放心,只要我可以升职,我一定不会置你于不顾的。我不能跟你分开”。
叶俊:“……”这厮,还真是拿我当“吉祥物”来的。
墨清逸在此正值腊月年关,所以刚好就见识了一番何为叫做“收礼收到手软”。他也不无担忧地对叶俊道:“你这么敞开了门的收礼,就不怕有人上折子参你一本?你底下的人都是谁的眼线你又不知道,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叶俊道:“这不是不怕死,而是有恃无恐。我收礼是郡王允许了的,而且所有礼物我都登记在册,以后我要用这些去改善凉州府的民生,功德碑上都会有这些人的名字。我不怕被查。不然,我想做的事情有许多,总不能都我一个人往里搭银子吧?
就比如,我想把凉州府通往京都的官道好好休整一番,使用一些特殊的材料,把官道加宽、加厚、加硬,如此来此经商的人会更多,那么凉州府就会慢慢摆脱落后和贫穷。有一句话不是叫做:要想富先修路嘛!说的就是,把你这里盛产的可以运出去,将你这里稀缺的可以运进来。我说的能明白吧”?
墨清逸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叶俊,只听他说:“你曾说过,我的眼睛里有星辰大海,很美,可是我却觉得自己比不上你,因为你的心里有星辰大海,那是独一无二的”。
叶俊笑弯了眼睛,说道:“你看你看,这就开始骄傲了吧?这么厉害能干的女人竟然是你的女人,以后等我成为大渝第一女首辅,你还不得骄傲地找不着北了”?
墨清逸被叶俊俏皮的小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大渝第一女首辅?你野心可不小啊”!
幸福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随着腊月十三的临近,两人分离进入倒计时。二人虽然难分难舍,可是现实就是现实,好赖都是理智的人,知道能有这短短十一天的相聚,已然委实不易。
叶俊看墨清逸心情实在不好,只得软语劝道:“明年年底不是有吏部的官员考评嘛,届时我在这边刚好满三年,按理应回京都述职,到时候申请多在京都待些日子,到了京都我什么都不做,只每天陪着你可好”?
墨清逸叹道:“一年很长的……”墨清逸将叶俊紧紧搂在怀里,舍不得松手半分。
叶俊故作轻松道:“之前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墨清逸咬牙:“不是坚持不住了我能出现在你面前吗?小没良心的!再说了,此一时彼一时,又怎么一样?我看吧,若六七月份礼部不忙,我就和这次一样再混在商队里来看你”。
叶俊道:“好是好,就是你太奔波了,我舍不得让你如此受累”。
墨清逸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纹:“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人,这点苦累,我还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