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俊眼眸中华彩乍现,无比自信地说道:“我挖出石头,将石头砸碎时你也看见了,咱们这里的石头大多都是奶白色,偶有绿色或者灰色的纹理。你头上的簪子,你腰间的玉佩,女人们镶嵌头面的各色玉石,归根结底,这都是石头所做。
我们切去外层,取其精华,多聘手巧雕刻师,让全村男子全都学习雕刻,大到白玉屏风、白玉盆景、白玉石狮子、白玉影壁墙、白玉湖中亭子,小到白玉簪子、白玉扇坠、白玉手镯、白玉耳坠儿,总之,我要将你这灵石县打造成为咱们大渝最为著名的石雕、玉雕之宝地,待得咱们这里成了名,只怕调你走你都舍不得”。
章维益激动地“腾”一下站了起来,他的脑子并不笨,正所谓不点不亮,如今被叶俊一点拨,瞬间心里就燃起了一把火。他激动地笑了起来,紧接着哈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晌,重又归座,眼睛里闪着熠熠光辉,说道:“咱们的玉,请叶大人赐名”。
叶俊亦是笑了起来,思索半晌,才说道:“就叫白灵玉。你觉得可好”?章维益道:“甚好,就叫白灵玉。只是,咱们从何处打开销路”?
叶俊道:“咱们的突破口就是万岁爷的寿诞和太后娘娘的寿诞,你抓紧时间安排,给万岁爷雕一个海上龙翱图的屏风,给太后娘娘就雕一个八仙捧寿桃的盆景,都用最好的石料,届时我会献上去,让几位相熟的大人在旁敲边鼓,向陛下讨一个一品国玉的名号,届时你们县衙集思广益,给咱们白灵玉编几个带有神话色彩的传说,找人广为散播,尤其是让那些说书人知道。
譬如,戴了白灵玉的观音像遇到危险时如何化险为夷了;长期佩戴白灵玉的手镯,女人们奇异地变得年轻貌美了等等。当然了,还得专门找出几家普通人来现身说法,让他们闭紧嘴巴,只能按照你教的去说去做,让这故事有根可查,如此一来,咱们灵石县,想不出名都难。
章大人,赶紧准备起来吧,届时销量激增,咱们没有东西可卖,如何是好?此外还得在县里、府里最好的地段设最显眼的门店,就专门卖这些白灵玉制品,这个我让人来找你谈……”
……
章维益对叶俊的崇拜,那真是无法用言语表达,若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叶俊走时,章维益身着官服,冲着叶俊竟然行了叩拜之礼,有言曰:“此一拜是替灵石县的百姓拜谢叶大人”。
合川县、闻喜县、柳林县这三个县就是边境之县,县城距离月牙山山脚下也就有二三十里路,这里因每年都会被西狄人打秋风,所以留下来的人比较少。
赵永存将军与他的五千兵马就驻扎在柳林县的一片密林中。叶俊在三个县内转了六天,之后召集三位县令在处于中间位置的柳林县县衙召开会议。参会人员有合川县令朱一山,闻喜县令周和田,柳林县令刘宝义、知事王大壮、经历赵海生及叶俊。
叶俊率先开口道:“在三个县内我看了一下,小麦、稻米种起来都有些困难,我之前就已经命人去寻其他种子,以后我将在整个凉州府境内推广种植玉米和大豆,你们这里就作为首批试点儿,种子到了,第一批就在你们三县试种,届时府衙会建工厂回收,不让百姓为了这个而为难”。
叶俊的一举一动,有多少人盯着呢,这三位县令又怎么会心里没谱儿?叶俊给每个县都指明了致富之路,这个他们可是都打听过了。是以,叶俊没来的时候,他们就盼着叶俊呢。
朱一山:“大人,您做的每个决定都是为着百姓好,我老朱支持你,若有人担心不想栽种新种子,可以先从我家夫人的陪嫁庄子上开始。您别小看那庄子,里面有五十亩地呢”。
周和田嗤笑:“朱大人打得好算盘,叶大人辛苦寻来的种子,凭什么都种到你家里去?你家里的人若不懂得收拾土地,岂不是全都白瞎了。依我说,哪怕种子只有一口袋,也得三个县分均了,倒要比比看看哪个县产量更高些”。
刘宝义笑了:“我同意周大人的说法,有比较,大人才能知道谁对这事儿更上心。不瞒诸位,我是本地人,家就在甘州府五彩县的一个小村子里,我们一家人祖祖辈辈就从地里刨食,地里的活计没有我不会不懂的。叶大人若是信任,这种推广新种子的差事儿只管交给下官,保证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叶俊道:“那好,三位大人既然有信心又有兴致,我在这边就设个彩头儿,届时三个县分到一般多的种子,哪个县收获的粮食更多,我就给哪个县亲手赐个石匾,石匾做一米宽两米高,匾上刻字曰—— 凉州第一田,三位觉得如何”?几人互望一眼,纷纷点头道:“就这么办”。
叶俊又道:“粮食的事情咱们就告一段落,除了这个,我为何把你们三位招在一处开会,你们可猜到缘由”?
朱一山年长,率先答道:“若下官猜得不错的话,是因为我们三个县都是咱们凉州府与西狄的交界之处”。
叶俊点头道:“不错,正是为此。以前咱们三县如此贫困,西狄尚且每年都来打秋风数次,以后若是你们三县成了我们凉州府的产粮大户,你们说,西狄人能不眼红吗?他们还坐得住忍得了吗”?
刘宝义道:“这帮西狄人,顶坏顶贪婪,若是得知我们这里大丰收,家家有存粮,只怕会拉着大军来抢”。
叶俊道:“没错,所以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为了解决此事”。
周和田道:“大人,是要我们收了粮食以后都存到府衙去吗”?
叶俊道:“你们都愿意我也不愿意,都存过去只怕我自己都要枕着粮食入睡了”。
周和田道:“可是这边的人都是故土难离的,让他们迁走,他们也是不愿意的”。
叶俊道:“他们想迁走,我也不能同意,他们都走了,地里的庄稼谁管?都拱手送给西狄吗”?
几位下官都一脸求知欲的看着叶俊,叶俊觉得已然吊足了他们的胃口,便说道:“挖地道,咱们和西狄人玩一场地道战。家家户户,或在灶台下、或在水井壁、或在炕席下,总之越隐蔽越好的地方,向下挖地道。
何为地道?就是地下通道,人能在里面直立行走,有通气孔,藏在里面不憋闷,家家户户都在里面挖出一间屋子,或者几间屋子,将余粮存放妥当,另外备好武器和清水,尤其要注意的是,一定要往深处挖,否则容易坍塌埋人,若挖出地下水,就在里面挖集水坑,将地下水都汇集在一处,刚好能做饮用水。
每家挖地道的时候都晚上动手,莫要让别家或者西狄人瞧见了自家出口。家家挖好之后,再互相挖通,做到家家户户相连在一起,一处被敌人发现了,立刻转移,地下通道做成四通八达的蜘蛛网,就算敌人好不容易找到入口进去了,也要乡人们抄起手里的武器将他们杀死在里面,如此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此工程虽然浩大,可是却可以天长日久的去做,总有做成的一天。到时候村村设岗哨,西狄人来了就敲钟示警,所有人立刻躲入地道。到时候西狄人肯定困惑不已,要挨家挨户的搜查,可是却什么都搜不到,时间拖得久了,赵将军领着兵马也就到了,恰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地道战的精髓是什么?是敌进我退,敌退,让赵将军去追,惹不起咱躲得起啊,咱们只负责躲着,地道里又有粮食又有清水,躲个几天不成问题,敌人被赵将军赶走了咱们再出来恢复正常生活,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另外几个人都听傻了。赵经历:“这无耻的战术真特娘的——地道”!
王知事:“大人威武,等咱回了府衙我就把大人的事迹写本书出来,让大家都知道”。
朱一山:“人家这个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我在这边这么久怎么就没想出来”!
周和田:“叶探花啊叶探花,真乃救苦救命的活菩萨”!
刘宝义:“豁出老命不要,我定要把这叶大人在凉州府留上两任。这种人才留在大西北六年或者九年,大西北何愁不锦绣若江南”?!
叶俊管不了他们怎么想,他还得去和赵将军打个招呼,有些话不当面交代,自己一走如何能放心?
赵将军早就知道叶俊到了边境三县,他就知道叶俊会来寻自己说事儿,所以他刻意在军营入口处摆下了三关。这三关单为叶俊所设,说容易也容易,可是叶俊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纯书生,这三关可也够难的。
赵永存欣赏叶俊的务实,二人均出身寒门,甚至叶俊连个家及亲人都没有,平日都是托庇于岳父家里,这一点儿他自认比叶俊还强些。不过,叶俊的凄苦,多多少少让他对叶俊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年轻有为,然下无根基,也不知他能走多远。
叶俊刚来到柳林县的护卫军驻扎之地,便被林子口站岗执勤的兵丁拦住了去路:“所来何人?军营重地,外人不得入内”。叶俊答道:“请报告你家将军,就说凉州府叶俊求见”。
两名执勤的兵丁互望一眼,将长枪撤回,伸手做请道:“叶大人请进,赵将军恭候多时了”。
叶俊翘唇一笑,带领众人直接往里行去。入林三十步,路上立着一人,此人手持弓箭,对叶俊躬身施礼,口中说道:“叶大人,请恕属下不敬,赵将军说您要见他,需得过三关,在下立在此处,这是第一关,请叶大人用此弓射下一只飞鸟,不论大小,只要是林中飞鸟即可”。
赵经历怒喝:“胡来,岂有此理!叶大人乃是文官,哪里射得飞鸟?还不赶紧闪开”!
叶俊一摆手,对后面诸人说道:“大家都稍安勿躁,这叫文有文道武有武道,既然咱们想见他那就按照他的规矩来,叶某不怕。可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下次他若想见我咱们就考他做文章好了”。
王知事忙道:“正是,看他个粗人到时候做不出文章糗不糗”。
叶俊伸手从自己的小腿外侧抽出自己那把小巧的简易版手枪,笑着对那兵丁说道:“弓箭我就不用了,让他见识一下我新造出来的杀人利器,他若想要的话,就让他挑个好日子去找我”。
叶俊说着话,手下动作却是没停,不过几息之间,就抬手冲着天空开始瞄准儿。在场诸人都还没瞧清楚叶俊手里的铁物事是个啥,耳朵里只听得“嘭”一声响,将其余诸人都吓了一跳,而后就见“啪嗒”一只小麻雀掉在了众人面前的地上。
一众人嘴巴全都变成了“O”型。
叶俊看看他们的傻样,忍不住心道:“射箭我是真射不着飞鸟,可是打枪嘛?在下没在怕的”。叶俊笑眯眯对那兵丁道:“我可以进去了吗”?那兵丁也有些傻眼,不过仍旧是冲里伸手做请状。
叶俊带头接着往里走,再三十步,林中转弯儿,路边又见一人。此人是个满身腱子肉的壮汉,一张黑色大饼脸,瞪着一双铜铃眼,叉腰堵在了林间小路上,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不用问,这是第二关无疑了。
那人对叶俊躬身施礼,说道:“请叶大人恕罪,这第二关就是——您将属下打倒在地就算。赵将军还说,您若不行,只管派人来战,您身后只要有一人能扳倒属下,也算”。
叶俊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味儿,伸手将衣服往腰间一别,抬手拦住身后几人,笑说道:“这个形式我喜欢。难得啊,赵大人如此看得起我,我怎么忍心让他失望呢”?!
叶俊说话、出拳一气呵成,第一拳奔鼻梁,被挡开,可是这一拳本就是虚式,移形换位,速度之快,让对方的回击立刻就打了个空,身似游鱼身体贴着对方的身体轻盈一转,就来到这大兵的背后,“砰砰”接连两拳分别打在大兵的肩膀和腰眼儿。
这大兵刚转过身来,叶俊却又到了他的背后,抬脚踹到此人屁股上,叶俊这一脚是有多大劲儿就用了多大的劲儿,对方和自己比太高大,而自己的身手也比不上以前,所以哪敢留手,只想着速战速决。
再看这大兵,“啪叽”就摔了个“狗吃屎”。
叶俊眼睛笑成月牙,拍了拍手上貌似的土,嘴里说了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承让了”。说罢大摇大摆向前走去,这步伐叫一个嘚瑟。
李贵田的口哨都吹起来了:“老大牛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