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玏和沈玉琪姐弟二人自是也有安排,只不过没告诉叶俊罢了。沈玉玏此人早在叶俊中举之前就照着沈老爷的叮嘱给叶俊训练护卫,这都过去好几年了,倒是有那么一两个可以暂时出师了。
比起借助外在之力,叶俊更在意自己的自身防范能力。他不仅加大了对自己的锻炼力度,还着手亲自制作“简易手枪”。
在前世他能闭着眼睛在十秒之内把手枪零件一一组装,对前世那些基本常用型手枪、麻醉枪、电棍的构造知之甚祥,更有大毒枭留下来的手枪作为参照,他坚信他一定能研究出一款,目前他拿出来就能用的武器。以前他没有遇到过危机,如今却不得不想着如何来自保。
刚腊月初十,沈老爷携着家眷进了京都。这边叶俊、沈玉玏、沈玉琪三个都说不回去过年了,沈老爷一琢磨,你们不回来,那我们就过去呗,反正你们都忙,只有我们是闲人。叶俊觉得如今的沈老爷很可爱可敬,与之也亲近了不少。
西城的大宅子终于迎来了真正的主人。
叶俊也不含糊,立刻将沈玉琪给赶回了西城。沈玉玏是嫁出门的姑娘,在外面住理所当然,父母都来了,沈玉琪还有啥理由赖在这边?!沈玉琪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满意,可到底是在叶俊凉飕飕地注视下乖乖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带着他的小金蟾和小元宝一起搬去了西城大宅。
叶俊重新拿回了自己书房的使用权差点喜极而泣。
这是个丰足、团圆、快乐、祥和的新年,叶俊自从腊月十八放了年假之后,便一直忙着送年礼,这也说明,如今他在京都也是有人脉的人了。一条街上的邻居不必说,自己翰林院那些同僚差不多的都得送。
今年秦汉、钱睿、孙岚山、徐博苗、杜子詹、闫淙等人因要备考也都留在了京都,所以和这几家的亲眷也少不得走动。当然了,京都内交际,有家眷的都是家眷去交际,这种事沈玉玏很少让叶俊费心。
徐博苗仍旧是住在叶俊的宅子里,李贵田倒是回老家去了,说是要回家成亲去,叶俊自是给了他许多节礼和一份厚厚的贺仪,并叮嘱他刚刚成亲可以在家多住些日子。
墨清逸家里的节礼是叶俊亲自去送的,到的时候竟然发现中州府知府大人荀羽也在,叶俊赶忙恭敬地施礼问好。
如今他已不是官场小白,自是知道荀羽此人到底有多尊贵——当今圣上有三子,大皇子是乔贵妃所出,眼见得十分平庸愚钝;二皇子是孙皇后嫡出,然自打出生就用各种名贵药材续命,眼见得十分体弱;三皇子是一宫女所出,相对优秀些,可是根基太浅,出身太差,为君的话,总感觉还差点儿意思。
当今圣上只有一个亲弟弟,那就是漓亲王荀彧礼,漓亲王有两个嫡子,大儿子已经被立为亲王府世子,这小儿子么就是荀羽。荀羽自小就被称为天才,可一目十行,瞬息成诵,文韬武略,这乃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之人。
甚至有许多同僚,私下都猜度着,当今圣上百年之后,是要将皇位传给自己的亲侄子荀羽的。估计也是荀羽听闻了一些传言,才上奏自己的皇伯父,申请外放去做地方官的。所以叶俊,对此人焉敢有半分的松懈?!
荀羽生得好样貌,与墨清逸站在一起,墨清逸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荀羽则是陌上人如玉,温润如玉。此人玉树临风地站在墨清逸的书房里,很温煦地问叶俊:“你来给墨大人送年礼吗?可有我的份儿”?
叶俊都惊呆了,还有这么直白地管人家要东西的吗?惊是惊了一些,叶俊仍是极为恭谨地答道:“些许吃食很是粗陋,下官怕入不得荀大人的眼”。
荀羽眉毛一轩,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墨大人可是常去你家蹭饭吃的,若是你家的吃食粗陋,他又为何要去?更何况,墨大人对吃食的挑剔程度远胜于我,都能进他的眼,自是好东西,我不管,你也照着给他的节礼一样不少的给我送一份。记住了,是一样不少的,做得到吗”?
叶俊忙道:“下官做得到,这是下官的荣幸。下官一定亲自给您送到府上”。
墨清逸适时淡笑着开口道:“荀大人不是外人,你不必拘束,你既然赶巧来了,中午就在这儿用饭吧,刚好陪着荀大人喝几杯”。
叶俊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千载难逢的和荀羽拉关系的机会,旁人只怕想拉关系都没有路子呢,所以自己一定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结果吧,就没有墨清逸这样不厚道的,直接吩咐叶俊去盯自己的小厨房了,叶俊悲愤地冲天比了一个中指,心道:“特么的”!
荀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墨清逸,说道:“表哥,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自古君子远庖厨……”
墨清逸白他一眼:“你不想吃没吃过的菜吗?相信我,叶俊对吃一道那是相当有研究。吃过一次你就忘不掉。所以,明知过分得很,也只能委屈他了,好在据我所知,也只有我敢对他这样”。
如果叶俊听见,心中会更加悲愤地回一句:“你错了,沐青雪那个吃货也是这么对我的”!
墨清逸喝口茶又对荀羽道:“你的任职都已经满六年了,按照规矩早该调动了,你是怎么想的?还想继续在外面?陛下其实很想你回来任职的”。
荀羽道:“你看看如今的形势,我敢回来吗?自古以来皇帝的宠爱就是把双刃剑。我那三个堂兄就算再不济,合伙杀死我一个也是够了。以前经历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墨清逸道:“那你,还要留在中州”?
荀羽皱眉思索道:“我了解皇伯父,之所以把我放在中州府,是因为中州府富庶,且距离京都很近,可是,能锻炼我自己的地方却很有限。这次我想申请去西北的凉州府,那边与西狄国交界,听说这两年西狄国很不安分,常常扰边,百姓生活很是凄苦,所以我想去那边做两任”。
墨清逸道:“凉州府很穷啊,且,你去那边有一定的危险,我不赞同”。
荀羽苦笑道:“我若不去那种地方,我那三位堂兄又哪里会放心呢!苦,我倒是不怕,我怕的是被监视,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被监视着,你说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我去了凉州之后,想办法将三位堂兄的眼线都斩断了,他们一时间也会鞭长莫及,我也就能放轻松一些了”。
墨清逸沉默良久,方说道:“叶俊之前也跟我说,他不想在翰林院熬资历,他想外放做知县,去一地做个父母官,然后力所能及为百姓做点儿实事儿。要不,你带他走?你俩在一处我倒是还放心一些”。
荀羽眼眸一亮,说道:“这主意好哇,我就喜欢这般务实的。只要你舍得,我必定带他一起走。叶俊这小子,我总觉着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墨清逸重重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安,扪心自问:“舍得吗?舍得吗?这一去至少三年至六年,若是表现好立了功,回来后倒是能做个侍郎了。只是一别经年,山高水远,他又是个她,怎么放心?怎么舍得”?!
荀羽见墨清逸整个人情绪都有些不对,忽然站起身来,望住墨清逸,不可思议地说道:“回来后我就听到了一些关于你和叶俊的传言,我还一笑置之,可,那不会是真的吧”?
墨清逸既不否认也不辩解,半晌,抬头,注视着荀羽道:“我的确舍不得他,可我不会拦阻他的抱负和前程,你,替我照顾好他。他是我的人,荀羽,无论何时,我不许你打他的主意”。
荀羽感觉自己是在做梦,所听所见都太不真实了,喃喃道:“表哥,你是墨家家主;你,你年少有为;你,他是个男子;你,你是疯了吗”?
墨清逸没有躲避,直视着荀羽,坚定地说:“在这之前都没有疯,此时想着他要跟你去外地,一去还那么久,距离我那么远,山高水远的,忽然就有些,想要发疯了”……
等叶俊将精心准备的奥尔良烤鸡、甜辣烤鱼、龙井虾仁、粉丝扇贝、农家小炒肉、水煮肉片端上来时,莫名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三人一起吃饭时,叶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荀大人总是偷瞄自己,对,就是偷瞄。当自己眼光扫过去时,他又像是个没事人一样闪躲开去。叶俊心里忍不住冒出问号,墨清逸和他说什么了吗?还是跟自己有关的。
幸好,那菜味道实在是好,吃着吃着荀羽的注意力就被那些菜吸引了注意力,叶俊悄悄松了一口气,看了墨清逸一眼,墨清逸抬眸与他对视了一下,微微一笑,继而接着吃饭。
叶俊简直要错乱,墨清逸没事干嘛要对自己那般笑啊?笑得那么,春风十里的模样。
年过得很舒心,叶俊除了带着妻子、儿子去了一趟沐青雪家里做客,往下就是单日子在西城大宅,双日子在东城的小宅,总之叶俊就是各种宅。
因为翰林院实在太清闲了,叶俊百无聊赖,纯粹为了打发时间,他又写了两本出来,名字叫《亮剑》和《来不及,说我爱你》,当然都是经过他润色改编的版本。人物和背景时代、情节都更贴近这个时代的审美观。
前者在男人群里流行,后者在女人圈里风靡。这是名叫赤血麒麟的作者时隔三年才又发布的作品,直引得那些老书迷因为抢书差点在沈氏书肆里大打出手。
二月,皇帝命礼部准备新睿三十四年的春闱事宜,荀羽竟被派去礼部帮忙,他申请外放的折子,皇帝陛下留中不发。
四月初九,春闱在京都国子监的大讲堂举行,参考考生共七百八十人,其中麒麟书院以沈玉琪为首,共计二十六人参加。沐青雪、叶俊亲往入场处,给自己的学弟们加油助威。
叶俊握起拳头冲大家伸出来,秦汉、钱睿、孙岚山、闫淙、杜子詹、徐博苗纷纷伸出拳头,大家拳头碰在一起,叶俊方说道:“都别紧张,以你们的能力,进前两百毫无悬念,我在外面等你们的好消息”。
沈玉琪不能理解他们的这种仪式,鼻子里哼哼着,脸上不屑一顾着,却是伸出双手将叶俊的双手紧紧握住,摇了摇,闭上眼睛说了一句:“请将叶俊的幸运之手借我一用吧……”几人瞬间炸了:“不行,不行,我也要,我也要,叶俊的幸运之手那可不是一般的幸运”……众人笑闹着,倒是冲淡了几分紧张。
五月初一,会试张榜,沈玉琪夺得会元之位,且其余六个小伙伴均在前一百名,众人大喜,叶俊请他们上京都最好的酒楼“状元阁”嗨吃了一顿以示庆祝。
沈老爷想在家里开流水席庆祝,叶俊和沈玉玏都赶紧拦住,叶俊道:“父亲大人,在京城呢,您要牢牢记住一点,才能在京城长久地待下去,那就是——低调!流水席什么的,等你们回乡祭祖时在老家再办吧”。沈老爷只得作罢。
殿试之后,果然沈玉琪被钦点为状元,沈玉琪生得玉面朱唇,陛下看过去心生欢喜,但陛下遗憾的是,这一届探花郎很一般啊。别说探花郎,前十名和沈玉琪在一起一站,瞬间九人都被比得成了歪瓜裂枣。其余九人心中暗呼了一声:“倒霉”。
皇帝陛下在心里也是叹了一声:“可惜!如叶俊那般风姿出众的探花郎再也不容易寻了”!
皇帝陛下往后一看,二十名往后倒是有几个青年才俊,他看得正是钱睿一行,因几人水平差不多,所以名次都不差太多。只是,叶俊只是上调了一名就成了探花郎,这些,总不好往那么可后的名次里选拔吧?那样对人家前十也不公平啊,是以,皇帝陛下,终是认了。由此可见,叶俊的幸运,确如沐青雪所言:“幸运也是一种实力”。
皇帝陛下认了是认了,可对这前十到底不喜,除了沈玉琪一人进了翰林院封了正七品的编修外,其余新科进士竟然皆无封赏。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看来皇帝陛下真不是普通的任性,也真不是普通的颜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