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堂的屋子不大,后院却是大的离谱。
供客人看病的屋子满共就五张桌子,五张长凳,一个案台,一排药柜子,平日里忙的时候小小的屋子里那是人挤人。
可这一门之隔的院子却是整整齐齐的四合院,空旷幽雅,中间还极为讲究的放着生财的风水轮,风水轮后一整块招财石,布置的极为雅致。
张财看着这别有洞天的庭院暗自咋舌,心道看门头那样小,客人进来都没地方坐,原来这主人家把好东西都藏着自己享受呢。
顾卿辰倒无甚表情,手上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血痂结了厚厚一层,尽管如此那整条胳膊也处于扭曲状态,叫人看了都心惊胆战,可其主人却表现的云淡风轻,不由让人怀疑那到底是不是他的胳膊。
到了四合院主屋门口,老大夫停住脚步,看了眼张财:“你在外面等着。”
接着又看向顾卿辰:“你与老朽进来。”
张财不放心,顾卿辰眼神示意他在外等着,然后便与那老大夫进了屋。
不多时就听屋里一声痛呼之声,张财听出是自家少爷的声音,一急就要推门那小药童忙挡住他:“哎,你不能进去,我家先生施针治病时最忌讳有人打搅,你就在外等着。”
张财无奈的哎呀一声缩回了手,有些后怕,少爷吩咐他在外等着他若是刚才推门进去了少爷定少不了责罚于他。
张财抱拳向那小药童道谢:“谢小先生提醒,是我莽撞了,放心,我就在外等着,再不会推门。”
那小药童瞧他神色不似作假便收手继续安静立于门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张财快冻成冰雕时门终于开了。
顾卿辰的断臂已然接好,只是为了让其治愈,手臂之上被固定了一圈夹板让其无法来回活动。
张财见此依旧不放心,来来回回把顾卿辰的手臂看了又看,说实话他对这清风堂的大夫始终抱着怀疑,不明白自家少爷为何非要费劲出府来此小药堂接骨。
“不得无礼。”顾卿辰冷呵。
正看的入神的张财立马后背一僵直起了身子,朝屋内之人抱拳作揖:“小人粗鄙,唐突了老先生,还望老先生莫要怪罪。”
“无妨。”屋内传来老人呵呵笑声:“今日是个好天气,便原谅了你这刁奴蠢笨,若有下次,便毒瞎你的眼。”
张财第一次感谢上天今日是个好天气救了他一命。
他缩了脖子打了个寒战,毫不怀疑对方话的真实性,甚至已经为自己小命感到堪忧了。
小药童走上前递给张财一串药包。
“这是养气散与聚骨露,回去小火煎了每日早晚服用,只需七日你家小少爷的手便能好了。”
张财忙点头道谢,表示自己记住了。
顾卿辰向屋内微微点头以示感谢:“今日叨扰老先生,改日有空小辈在登门拜访。”
屋内迟迟没有在传出动静,那小药童极有眼力见的上前恭敬道:“贵人这边出口,请。”
顾卿辰也没在多逗留,神色诡谲的朝屋子瞧了一眼,与那小药童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屋内慢悠悠走出一位老者,便是刚才的老大夫,而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位琼林玉树般的俊俏男子。
“莫老,你认识这人?”
“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会他还是个五六岁的孩童,我在边塞行医时他为他母亲求过一副药,不曾想他就是安大都护认下的义子。”那名叫莫老的老者悠悠叹气,感叹缘分奇妙。
“学生感觉此人不简单,瞧他年纪不过十岁出头,可不知莫老你注意没有,对方的言谈举止,气度行事皆秉节持重,老成练达,受那般重伤依旧稳如泰山,面不改色,这绝非十岁少年所能有的。”
青年所述何曾不是老者所困惑之事,可刚才他刻意摸了对方骨相,虽比十岁少年骨相要大一些,可也差不离,所以对方应该是十来岁没有错。
但他的行为举止着实叫人心生疑窦:“罢了,对方如何与我你二人有什么相干,索幸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还能翻出什么惊天大浪不成。”
想不明白的莫老只得摆手放弃,背手回了屋子,那青年随后关了门。
只听屋内传出二人低低的对话之声。
“京中如何了。”
“要变天了......”
从清风堂出来后顾卿辰并未回府,而是叫车夫行驶到一条闹市街道上,然后下马车,三人就近找了家馄饨铺子,各自要了碗馄饨。
车夫与张财都饿了一早上,此刻皆抱着馄饨吃的起劲,而顾卿辰却没有动筷,眼睛四下观察,神情也极其凝重,仿佛在找什么人一般,巡视一圈未发现目标这才收回视线吃起馄饨。
还有几日便是除夕,街道上的人影重重,人声鼎沸,天寒地冻挡不住人们雀跃的心,街道上的铺子门前都挂起了红灯笼,红压压一条好看极了。
小摊的摊主卖力的吆喝着,卖年货的,卖姑娘家饰物的,卖胭脂的......应有尽有,而每个摊位前总会停那么三四位姑娘家,拿着摊上的物件来回笔画,笑容满面。
张财与车夫吃饱喝足后不由望向那片闹市区,特别是张财,这等情景叫他想起与自家弟弟小时候过年的事,想起已故之人神情难免落寞。
“你二人若想去逛逛便去吧,我回马车等你二人。”顾卿辰看出他二人的向往之色,不曾阻拦。
张财立马收回视线:“小的不去,小的绝不会丢少爷一人在此。”
他不去那车夫自是不会去,见他二人无意,顾卿辰便未再说话,叫张财搁了铜板就准备回马车。
提脚刚走了没两步,一道香风扑来,伴随着少女银铃笑声,顾卿辰被人撞了个趔趄,还被对方狠狠踩了一脚。
“呀,你走路没长眼睛啊!”一个小丫鬟重重推开顾卿辰,把那少女护在身后,接着就见她横眉竖眼指着顾卿辰鼻子冷嘲热讽道:“好你个登徒子,青天白日之下敢轻薄我家郡主,你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你姓甚名谁,我回去叫我家老爷绑了你扒了你的皮,免得出去祸害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