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送白贵人回宫,一路上要多安静有多安静,只是步子一再加快,后头的两人险些跟不上。
白梅雪轻咳了两声,开口说道:“公公若是繁忙,就不必送了!”
江淮放慢了脚步,“是奴才的不是,倒是连累贵人了。”
“无碍,是我腿脚慢,怨不得公公。”
白雪梅其人,样貌算不得如何出彩,就连中上之姿都称不上,顶多算是清秀。可她偏偏一身柔弱病气,凭白让人有些人疼。
江淮调查过,这位白贵人,曾经在大冬日里落过水,咳疾就是那时落下的。
她待人温和有礼,府内也是多人称赞。看起来是个无害的人,可人心难测,谁知道内里头是个什么样的。
在江淮之前,陈安便不止一次去找嬷嬷说过了,身体不对,就直接把名字划了,可他们也没想到,白梅雪居然通过了,还进了宫。
白梅雪被江淮送回宫,她是贵人,住不得正殿,所以回去的时候,恰好就被同她住在一起的贵人看见了。白梅雪恭敬的向江淮道了谢,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
回屋后,白梅雪把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喝了口茶,看着外头地上的阳光,似乎在发呆。
宣京的人,如何说魏家女的艳丽,她未见过,便以为夸大其词。
可实际上,那些人也未见过,夸得有些含蓄了。
燕王世子妃出嫁前就不爱出门,出嫁后也是一样,所以外人并不知晓她的样貌到底是何等的惊艳绝俗,大多都以为是夸张。
可若是不美,韩王妃又岂会说她是宣京牡丹。若是不美,燕王世子为何从未变心?
白梅雪收回目光,食指在桌子上划了划,可很快,手掌便覆了上去,将自己划出来的痕迹遮盖了。
凤仪宫,皇后起来后,还没有用膳,绿茵过来回话。说陛下回去的路上,又碰到白贵人了。
这白贵人真有意思,她住的地方,离得挺远的。天还没亮就得出门,回回都能碰见陛下。
“白贵人说自己身子不好,所以睡得觉少,反正也无事,就出门走走,是被江公公送回去的。”
身子不好,这话别说绿茵不信,谁都不会信。可却是个好理由,若是季珩之是个一般男儿,如此清秀佳人,身子又不好,怪让人怜惜的。
可季珩之不是,他让江淮送人回去了,等下次又碰到白贵人的时候,他便把白贵人禁足了。
皇后当个笑话一般,听着,也就过了。
陈燊出门办事,顺便去燕地了一趟,跟陈德倒是见了好几面,顺便还在燕地买了个房。
宣京陈魏给陈燊写了信,问陈燊能不能把魏大郎弄到宣京去,要是魏大郎不行的话,那么魏大郎手底下的人,也可以,他不挑。
正好,陈燊也看中魏大郎手底下的人,虽然是个女孩子,但不得不说,这人是真的好用,魏大郎常年出海,燕地的生意,几乎全是那个女孩子在掌控。
这人奇思妙想的点子层出不穷,把魏大郎手里的生意,盘的风生水起,赚的更是不少。
当然,魏般婼的铺子也是赚钱的,只是没有魏大郎赚的那么多。
放下信,陈燊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他最近忙的不可开交,尤其是这位城阳公主折腾出来一个巡检处。
以他为首的一群人,都是干爹教出来的,如今他的位置,隐约要与干爹齐平。他不说,旁人就以为他是要背叛干爹。
可他们又怎会知道,干爹把城阳公主当成自己亲闺女疼,只忠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而他也是一样的。
陈德过来找陈燊,陈燊在燕地买了个宅院,那窗户上,都是玻璃,这东西在燕地也是稀罕物,虽然是魏家那个研究室弄出来的,如今也扩大生产了,但是真想要大面积铺开来使用,真的是过于奢侈了,也供应不上。
如今,家里装了玻璃窗户的人,屈指可数。
陈燊住的地方,跟赵怀玉住的地方距离不远,越看这个人,他就越想把人带回去给陈魏。
但是几次试探,赵怀玉都是呵呵一笑,然后扭头就跟燕王世子妃告状。
陈燊倒是可以不管戚无商,但是对于燕王世子妃,他真没办法,而且每次燕王世子妃还是抱着女儿跟他见面的。他带过来的银钱,都要花完了,再不走,不行了。
也不需要陈燊招呼,陈德自己自觉的倒了杯白水,陈燊不爱喝茶,他屋里只有清水,再不然就是些味道浅的酒。
这些,陈德都不爱,所以只倒了杯白水,润润喉。
“怎么?你还真打算在燕地久居?不是说有事要忙吗?这都快两个月了,你可是一点想要离开的想法都没有。”陈德见他没动静, 老觉得这人想来抢自己的活。
他们五个人,陈燊的脾气是真的不好,有时候,就连陛下,陈燊都会怼一怼。
“倒不是因为这个,我也知道自己该走了,行李都收拾好了,只是觉得,郡主看着眼善。”
偏偏,陈燊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到过。
“等会儿!”陈德打断他,这人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郡主看着眼善?郡主是燕王世子妃跟世子爷的女儿,这才几个月啊,哪里就能看出来什么东西?
再说了,眼善这东西,能随便乱说吗?
“你这话不会是看上郡主了吧?你个禽兽!!你难道忘记了宣京里的竹子了?”陈德哦了一声,好似刚刚反应过来,“竹子没开窍呢。哈哈哈——”
笑声,实在是有些嘲讽了。
这话,似乎也惹到了陈燊的某个痛点,手掌靠近桌子上的茶杯,轻轻一挥,似乎没带任何力气,偏偏那茶杯直行的路线是陈德面门。
茶杯里的水,一滴都未洒出。陈德弯身躲过,茶杯砸到了他身后的书架,顿时碎裂开,里头的水,撒了一地。
陈燊擦了擦手,面上不在意,说话时的音却重:“不会说话,就闭嘴!”
陈德啧了一声,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细酌慢饮后,问道:“你今年可见着老三了?”
陈燊摇摇头,“不曾!”
陈德叹了口气,站起身:“行,我回了,府里头忙着呢。你给陈魏回信吧,这人真烦,老想挖魏家的墙角,早晚我得回去,跟他打一架。”
陈德走后,陈燊看着天色似乎要黑了,赶紧让下头人赶了辆马车,去送信。信是他亲自去送的,旁人送,他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