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京所有的藩王世子,都集中在一起居住,距离皇宫不远的地方,是专门为他们修建的住宅,那地方很大,但是里面缺的东西却很多。
他们这些人与其说是世子,不如说是被放弃的人,当初来宣京时,自然是万般不愿,但他们还是来了,这其中有被疼爱的儿子,自然也有不被疼爱的儿子。
他们不能在宣京出事,但也不能在宣京过得很好,每天过得都胆战心惊。
而这些世子之中,燕王世子,自生下来身子就不好,燕王有一个优秀的嫡长子,燕王世子是嫡次子,当年燕王妃生他的时候,被人谋害,导致他从出生开始,不是在生病,就是在养病。
世子本该落到大哥头上,为何会落到他的头上呢?因为燕王不想让优秀的嫡长子,死在宣京,但是嫡次子本来身子就不好,死了就死了。
所以世子落到了嫡次子的头上,被打包总到了宣京,成了燕王留在宣京的质子。
要是问燕王世子怨吗?可能他会说,不怨,因为他不在乎,所以不怨。
燕王妃生下这个嫡次子之后就坏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孕了,后来没过多久就去了,那个时候这个嫡次子才不过五岁,世子之位就落到了这个嫡次子的身上,六岁时,他入宣京了,一直在这地方,待了十一年。
大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吧,他一个病秧子,居然 这么能活,命还真是硬啊。
燕王妃去世后,燕王又重新娶了一位燕王妃,那位燕王妃给燕王又生下了一个儿子。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宣京这位燕王世子死,等他死了,前燕王妃的嫡长子就会被送到宣京。
屋子里的热气没有消散,倚靠在床上的人,一头墨色宛如漾开的水墨画,他咳嗽了两声,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书页,敞开的衣襟里,能窥见过于苍白的肤色。
他是病的,唇上是不正常的紫色,哪怕再怎么咳,脸上也不带任何血色,屋子里的炉子哪怕是夏季也不曾撤掉。
可这个人就算是病着,也不妨碍他周身的气势,他即是光华,他在,哪怕是个破败的屋子,都显得那屋子格外的昂贵。
房门被推开,自小跟在他身边的奴才靠近床边,低头回道:“世子,奴才去问过宫里头的嬷嬷了,嬷嬷推荐的人,是商户之女,名叫魏般婼。”
“奴才也去查过了,那魏般婼,倒是有个美貌的名声,但只在小范围里传播着,家中父母健在,家中有两位兄长,一位弟弟,与她乃是正妻所生,还有一个庶出的弟弟,一个庶出的妹妹,魏般婼在家中,很是受宠。”
燕王世子轻笑了一声,“商户之女,美貌的名声,为何她入宫后没有半点消息呢?”
奴才低头继续回道:“那魏般婼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隐藏了容貌,验身之时,那些嬷嬷,并没有查出来。那些嬷嬷跟太监,对她倒是很好,听说是个温和从容,很是安静的人。”
燕王世子咳了一声,嘴角噙着笑,“若真是温和从容,很是安静的话,她又岂会留到现在,只怕早就被送出来了,魏般婼...,娶,还是不娶呢?”
他还是第一次为了这样的事情发愁,若是不娶也是有办法的,反正他是个病秧子,到时候推了就好,但是为什么嬷嬷不给他推荐身份更低的人?反而推荐魏般婼呢?
奴才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然后迅速的低下头,说道:“余嬷嬷见了奴才一面,她让奴才传个话,说是魏般婼想要问世子一个问题。”
燕王世子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向自己的奴才,这个问题,引起了他的好奇,“什么问题?”
那奴才把头低的更低了,嗓子都觉得干涩,“她问世子,想要什么?”
“咳咳咳——”燕王世子剧烈的咳嗽着,从鼻腔里哼出笑声,“怎么?她还能满足我的愿望吗?她一个商户女,能给我什么呢?”
但不得不说,这个魏般婼引起了他的几分兴趣。
“余嬷嬷说,世子要是真有心的话,魏般婼是最好的选择,端看世子想要什么。奴才也不知道在宫里发生了什么,这余嬷嬷,好似对于魏般婼有很高的评价。”
燕王世子低头想了想,“那魏般婼家里的兄弟们,有何才能?”
奴才低着头,“奴才看不出来,只知道魏家很疼女儿。”
燕王世子闭上眼,他遵从本心的选择,“罢了,不就是一个世子妃的位置,给她就是了。魏般婼,名字倒是好听。”
说完,燕王世子又开始了咳嗽,奴才把炉子往他面前放了放,看到世子又继续开始看书,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魏般婼那边,收到了余嬷嬷确定的消息,就开始更加的安静了,能不冒头就不冒头,不管面对谁的时候,她的态度都是一样,别人拉拢也好,阴阳怪气也好,她都不在乎。
但谁要惹到了她了,觉得她好欺负了,她还挺期待的。
魏般婼在西阁过得好,反正每日要学习的就那么多,学完了她就回自己的屋子里待着。
宁致回来的时候,跟她说,西阁右边又闹起来了,起因是有秀女想要偶遇王爷,结果没想到,想要偶遇的不止有一个秀女,结果两人就这么撞上了。
撞上了也就算了,她两的目标还一致,结果就这么闹起来了,本来只是阴阳怪气的嘲讽,后来说的火气大了, 两人就直接打上了。
这二人都被赶出去了。
魏般婼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问宁致,“如今剩下的秀女之中,与留侯府有关的秀女,有几个?”
宁致喝着茶水,仔细的回忆了一遍,“好像还有两个,一个是留侯府二房嫡女,一个貌似是留侯府,三房夫人的侄女,一直在留侯府住着。”
魏般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唇,放下茶杯后,靠近宁致,轻声的说道,“听说,留侯府大房还有位姑娘,居然没有入宫,真是可惜了。”
宁致笑着说道:“是可惜了,要是入宫是个聪明的会更好些,入宫的那个二房嫡女,脑袋空空,那个侄女,眼高手低,两人彼此彼此。”
魏般婼低头时,勾起了唇角,“那不如,我们帮她们一般,我可是很喜欢留侯府的,喜欢的,想要他们满门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