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我都不知道，我们医院的护士那么能打。”
晚上八点，聚餐开始，刘武震带着女朋友成苏和沈昱家一家三口一起吃饭——黄晓怡也在，女孩子们围绕着楚玉馨说着话。
沈昱看了眼楚玉馨，发现她被两个女孩包围着，和她们说着一些趣闻，脸上笑容终于多了一点。他说道：“我还以为现在没医闹呢，这么夸张，带着刀进医院，你也是，哪有你这么莽的，什么工具都不拿就冲进去。”
还好我早有准备。沈昱把身边的人都保护的很好，防止任何人不小心出意外——有这个能力还让人出事故，那就太蠢了。刘武震去医院上班后，医院里就一直有他调来山海的人，就是防止今天这种事情发生。
“我感觉我实习生生涯快结束了，马上就可以转正。”刘武震眉毛一挑，有些得意的说道：“领导说很喜欢我这种血气方刚的男孩。至于医闹嘛，少不了的。”
“当医生这行就是这样，尤其是外科的。”刘武震拿起可乐杯，说道：“一手天堂一手地狱，就算再厉害的医生，也无法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率。我们只能做到，无限的朝着100%去努力。总会遇到一些情绪大的家属的。遇到这种事情，总要有人站出来喽，边上没有其他人站出来，那我得上。”
“刘衙内，你这得惜命啊。”
沈昱笑着打趣了一句，刘武震说是一句衙内完全不过分。刘武震瞪了沈昱一眼，换了个话题说道：“我今天看到你那老师了，颜教授，哎，可怜人。”
“她状况好点没？”
毕竟是带自己毕业的老师，虽然发生过不少事情，但沈昱还是希望她能够有普通和坚强的生活的。短短相处的那段时间，虽然嘴上说着自己是个麻烦，但其实她对沈昱还挺关照的，不仅想给沈昱的工作打点些关系。最开始困难的时候，她也想办法给自己周旋。
“职业道德，尊重患者隐私，不能问别人科室啊。”刘武震叠了一层甲后，说道：“我猜是抑郁吧，表面看着没什么，但难说，这种事情能扛下来的人不多。”
实在不行，让山海平息针对她的网暴吧。沈昱心里思考着：她现在有些神神叨叨的，精神都不太正常，说话三句里总要带一句“抱歉”。失忆是沈昱有意弄出来的，还是希望她能回归正常的生活，别和自己再产生什么交集了。
“诶。”刘武震用杯子指了指楚玉馨，小声问道：“心情不好？”
“有点事情吧。”沈昱没详细说，道：“出来玩玩就行。”
他想起一件事情，对着刘武震问道：“你听说过吴永胜这个名字吗？”
这个一年前死于X的人，沈昱总觉得自己耳熟。而刘武震在此前和自己的生活圈子有不少交集，认识的人也多，或许会联系到什么。
“吴永胜？”刘武震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后，说道：“你别说，这名字还真的挺耳熟的。我们学校的？”
“不是。”
吴永胜资料上来看比沈昱大五岁，虽然也是在京海毕业工作，但并非复华。
“不是我们学校的啊。”刘武震双手抱胸思索着，沉吟了好久后，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诶，那个，沈昱，你还记得两年半之前吗，咱们本科快要毕业的时候。”
他拍了几下沈昱的手，说道：“我不是组织了一场毕业局嘛，你也来了，就这个人，当时是谁来着，谁的男朋友，好像一起来唱歌了。”
“有这事？”
“你后来唱歌走了，去做家教了。他吃饭没来，唱歌来的。”刘武震回忆起来，道：“还挺客气的，过来送了我们两打啤酒。苏菲儿，对，苏菲儿的男朋友，就是跟你表白过的，我们班的那个。”
一旁正在讲话的楚玉馨忽然抬起头看向刘武震，刘武震连忙解释道：“那种粗鄙之女怎么能跟我们楚大明星相提并论，沈昱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倒也不是粗鄙之女了，苏菲儿算是刘武震班级里挺好看的女生，不缺人追。早期喜欢过沈昱，主动追求过，被拒绝了。后来就谈了个校外的，所以刘武震对这个吴永胜有点印象，当时班级里不少男生毕业时都围着吴永胜灌酒了。
沈昱回忆着苏菲儿这号人物，勉强回忆起点印象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物吧，按照现在的说法，是网红路线，喜欢打扮喜欢臭美的，当年的沈昱的确明确拒绝过她，不过也不算是表白。就是对方通过刘武震想请沈昱出来吃过几顿饭，沈昱都表示毫无兴趣。
直接掐断苗头了。
他以前是挺冷漠的。
沈昱把事情理顺，但照理说，自己和这个吴永胜之间也没任何交集，总不能对方知道自己是女友想追过的对象，用山海对我下过手吧？
也没啊。沈昱回忆了一下，那段日子自己就过得挺普通的，有遇到过困难但都稳稳当当的越过去了。没太多值得记忆的事情。
“那这个苏菲儿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干了什么就被X处决的人。沈昱感觉这会是一条的线索，他想通过吴永胜这一条线去抓到X的痕迹。
“不知道。”刘武震两手一摊，说道：“本科都毕业好几年了，早就没打听过别人消息了，我说你，女朋友在盯着你看呢。”
沈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问了，等明天自己去查不就行了。结束这个话题，刘武震又提议，去隔壁的西塘古镇，过夜生活，在那住一天睡一晚上再回来。
“三间房啊，黄晓怡那么大了，一个人睡一间没关系吧。”
“……”自己想带女朋友开房是吧。成苏是本地人，每天晚上没啥意外是要回家的，出去玩才有理由不回家。沈昱看破了刘武震的小心思，说道：“不行。”
没有意外，他不会离开京海。京海发生任何事情，他有能力在几分钟内让自己的人手过来救援。但出了京海，就不行了。最近情况有些不太太平，他不会去冒这个险的。
“市里玩玩吧，一样有夜生活。”沈昱想起来重山那边的星级酒店还赠送了自己免费入住的机会，刚想说可以帮刘武震开个房间，又咽下去了。
那酒店不太吉利，算了吧。
…………
“今天去医院检查没什么事情吧？”
“没什么。”
晚上，颜家。颜盈盈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检索资料，当父亲颜行敲门进来时，她关闭了页面，回答道：“开了点中药，坚持吃就行。”
她去医院的名义是经期失调。也的确失调了。
颜行拿着杯子，站在门口看着女儿，说道：“莹莹，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和爸说。你啊，小时候就体弱多病了，别怕我们担心，说出来才行。”
“真没事，这两天好多了。”颜盈盈露出了个笑容，说道：“爸，你和妈也早点睡吧。最近我就在家里待着。”
“好，家里也不少你一双筷子，养你我还是养得起的。不出去上班就不出去吧。”颜行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说道：“陪陪你妈，也挺好。玩会电脑早点洗澡啊。”
“嗯。”
等到父亲离开后，颜盈盈又重新打开页面，她点开的是白兰科技的首页，里面贴着的董事长，自己父亲的照片。她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
“女儿这两天挺好，你别太担心。你身子弱，比不得其他人，别操心太多。万事有我呢。”
她看见父亲温柔的拍着母亲的背，宽慰着。
她重新睁开眼睛，拿起杯子朝着门外走去，恰好看到父母房间的房门关上，她在门口等待了一会，只听到里面模模糊糊传来了父亲的声音。
“女儿这两天挺好……”
颜盈盈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但话音又停了下来，颜行重新拉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儿说道：“怎么了莹莹？”
“哦。”颜盈盈举起自己手中的杯子，说道：“我下楼倒水，妈睡了嘛？”
“先躺着了。”颜行点着头说道：“喝热水，别喝凉的。”
颜盈盈点头后下楼来到厨房，把杯子放在净水器旁，选择了45度的热水。
滴。
净水器上的提示音忽然反复响起。颜盈盈闭上眼睛，这一次，她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不同状态的母亲不同时间段的母亲在操作这台净水器的模样，直到随着这台净水器回到了快递包裹中，回到了仓库，回到了工厂，回到了零件的状态下……
滴。
颜盈盈重新睁开眼睛，按下了出水键。
此前，颜盈盈一直怀疑是自己的精神错乱产生的幻听幻视，但今天她觉得自己可能错了。她好像能看到模模糊糊的未来和过去。她拿起手机，点开了相册里的一张集体毕业照，放大后再人群中找到了沈昱的脸。
她闭上眼睛。
她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以后的未来，也许是很快，也许是很远以后的未来。她看到沈昱躺在地上，手上握着一把枪，周围整座城市都化成了火海，刺耳的防空警报声急促的回响声，隐隐约约听到了无数人的哭喊声。
他躺在地上，拿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是我赢了。”
他笑着着扣动扳机。
砰——
颜盈盈忽然睁开眼睛，水已经溢出杯子，滴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