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见到你。”
“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你现在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嘛？你想把我送到神经病医院吗？你想报复我当年对你做的事情吗？”
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冯美琴早已经没有了贵妇的模样，她的发际中甚至出现了白丝，而此时此刻，她正在朝着过来做饭的何英雄释放着自己的怒火。但何英雄非但没有任何的生气，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不会的，我去给你烧饭。”
何英雄已经升职了，但因为“家庭”原因请了段长假。他拍了拍前妻的手，说道：“饭还是要吃的，有什么事情吃好饭再说吧。”
说着，他离开了房间，关上门后听到里面传来的抽泣声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虽然冯美琴是因为被李威廉欺骗所崩溃，长久来的幸福生活不过是别人用来伪装的假象，让她彻底的陷入了绝望。但其实真相更加的残酷，一切的根源，都是何英雄。
当然，何英雄至今还不明白，为什么李威廉会这么记恨自己，如果说是冲着何怜，但小怜那时候连十岁都没有。
总不能是嫉妒我帅吧？
如果说之前的回到岗位是为了复仇，那现在回到家庭，就是回了赎罪，何英雄穿戴起围巾，走进厨房开始杀鱼，一边处理着一边想道：
做饭真麻烦啊，所以，不管是冯美琴还是何怜，这为他做过饭的家人，他一定要好好的补偿，不论要花上多少时间要多大代价，他都会做到。
恩人没有再联系他，不过留下了一个名单，上面有着公开通缉令上所有人的全部下落和假身份。何英雄明白这是对方送给他的谢礼，只要有这一份名单，他足以成为警界的英雄。但有时候也会有些空虚，在荣誉变得唾手可得的时候，反倒是没有追求。
除了把前妻给照顾好，他现在还有另外一个期盼。
像之前经历过的那样，去揣摩去猜测去追杀那所谓的神！
上一次，何英雄并不觉得自己立功了，最后还是恩人先锁定住了女儿何怜，自己所做的不过是代入那个无头家伙的思考回路提供辅助。
“还是别了吧。”回忆着之前那种恐惧又兴奋的感受，何英雄把鱼下锅，浇上料之后心想：过过普通的生活也挺好。
“爸，你已经在烧了啊。”
“小怜回来了吗，你不是说今天有家教？”
“那家人家有事。”何怜在门口脱下板鞋后，走进来。这间联排别墅是李威廉留下的房产，但因为在冯美琴名下没受任何牵连，何英雄搬过来照顾母亲后，何怜也就不回父亲那老破小的房子了。
反正何英雄自己在这住的心安理得。
当精神损失费了。
何怜冰箱里拿出倒了一瓶饮料，舒服的喝了一口后说道：“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难得休息就回宿舍好好睡觉。”何英雄翻动着锅，看了眼扎着马尾的女儿，说道：“家里面有我，没事的，好不容易考上复华了，不用成天回来。”
“诶，想你们了不行啊。”何怜放下饮料，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来一包糖果，道：“回头你给妈吃了。每天一颗。”
“这什么玩意？”
“就是糖啊，吃了对身体好。”何怜笑着解释说道：“一个朋友送我的，糖分对我妈的抑郁状态有益，人家特意从海外送过来的，这在外国也挺难买的。朋友说，这包糖吃完，我妈也好的差不多了，剩下老爸你自己加油哦。”
“什么加油不加油的。”何英雄合上锅盖，下意识的摸了下口袋，最后只摸出来一根棒棒糖，他有些无奈的夹着棒棒糖塞进嘴里，说道：“学校顺利吗？那个，叫沈昱的，有没有再骚扰你啊。他要约你吃饭，我帮你去，看几瓶酒能灌醉他。”
“爸，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何怜笑着摇头，道：“开学后就没怎么联系了，上次见面还是在新生入学仪式上。”
“对了爸，你不要给我转生活费了。给你退回去啊。”何怜拿出手机退回了一笔转账，说道：“我前几年压岁钱存了不少，现在还有家教的收入，你钱要是不够用我给你打生活费。”
“我怎么能要女儿的钱。”
“这是专项资金。”何怜笑着调侃道：“你总要买买东西送送礼物吧，放心吧，我可是小富婆呢。”
何英雄被女儿调侃的有些局促，好在手机响了起来替他解围，他看了眼来电人之后，腰杆忽然直了一些，说道：“单位电话，我接一下，小怜帮我看下鱼。”
未知来电……
还是来了！
何英雄来到屋外，深吸了一口气后，接通电话，道：“喂。”
“你好，何英雄警官。”
“你好……”何英雄刚刚想回应一句好久不见，但电话那头的声音并非是电子音，而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这让他瞬间起了疑心，道：“哪位？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不是他，不是恩人。是谁？
何英雄的警戒瞬间拉满，扫试着周遭的环境。
“哪位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啊。”对方笑着回答道：“我来自公安系统，警号和所属单位请允许我保密。方便聊几句吗？”
“聊几句没问题。”何英雄回答道：“但你对自己的情报保密，那我也会遵守保密条例。”
“明白。”
对方说道：“首先向您致歉，八年前，我的同事以你的名义接触过贝尔曼-山中，很可惜，我们的行动失败了。而你成为了他的报复对象，陷入了精神错乱的状态。”
“贝尔曼山中是谁？”何英雄不动声色的问道：“我的精神错乱和他有关？什么意思？”
“他是在你面前展现过‘神迹’的人，也就是你念叨了好几年的，全知全能的神。”
“不，我已经清醒了。”何英雄缓缓的深呼吸，情绪化是他的破绽，所以他要尽可能的冷静，不露出任何破绽。但对方透露的信息也十分惊人，公安系统内有人查过贝尔曼？
而且是以自己的名义，这就是李威廉对自己仇恨的由来吗？
“这世上没有全知全能的神。那只是我生病产生的幻觉罢了。”
“当然，我也认为不存在。”电话里的人回答道：“但不是像你的同事王局长等人认为的那样，我们确认有人对你动了手脚。所以，公安系统是按工伤为你支付补助金，你才能停职留薪八年。”
原来对自己的窥探不知来源于外部的恩人和李威廉，连内部都早有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吗？所以，哪怕自己被认定为是精神病，单位依旧照例支付了自己八年的薪水。
“这算是你们给我的一种补偿吗？”何英雄说道：“所以，打电话给我，是因为这个贝尔曼山中，已经被你们抓到了吗？”
“抱歉。我没有抓住他，但我相信，他已经死了。你……接触过他们，是吗？”
“他们？我不明白这个他们指的是什么。如果是说山中-贝尔曼的话。”何英雄呵了一声，道：“按照你们的说法，那我的确是接触过了。”
“他们，拥有世人无法理解的超前科技以及军事力量。他们，拥有无法测算的规模以及恐怖执行力的人员。他们，拥有一双能看清世间一切的眼睛，以及一双拨弄命运琴弦的手。在历史上，他们曾以圣人、先知、贤者的身份出现，更改整个人类历史的命运，也曾被当做疯子，化为烈火嘲笑着世人的无知，而在现代……”
“他们也许是个变态的杀人狂魔，犯下滔天的罪孽却无人知晓。他们也许是某个国家的领袖，执掌着表里两个世界无上的权利。他们也许是某位科学家，一己之力推动了整个人类科技的辉煌。也可能只是个普通又不平凡的人，怡然自得的过了一整个世纪。”
说对了。
何英雄在内心肯定，对方所指的他们就是恩人以及李威廉！没想到内部早有人盯着这类的存在。
“你说的话，有些太复杂。”何英雄不会出卖恩人，那些事情他会一切都埋藏在心里，他说道：“有些像，不太现实。”
“呵呵。”电话里笑了两声，显然没有相信他的话语，道：“系统里存在一支队伍，没有名字，没有编号，甚至成员从未碰过面，互相从不联系。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兼职，我们明面上都有其他职务。”
“我们不实施任何行动，不调查任何嫌疑人，不考虑行为逻辑，不考虑实现途径，只思考动机。是的，我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只有思考，因为任何行动都会被他们窥探到。”
“那你们找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没错，就像恩人让我做的那样，要做的只有思考和猜测。他们已经掌握了对抗的方法，那就是率先规避掉那双能看清一切的眼睛。
对方说道：“破案。”
“我邀请您加入到我们之中来，您能够找到那么多旧案的线索，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当你意识到谁可能是‘他们’时，只需要将他的名字，最好是身份证，以内部个人邮箱为发件人，发送到总局邮箱中就行。我们，会启动验证程序。”
过人之处的说法，是钦佩还是怀疑？
何英雄并不知道。
“何警官。”对方最后说道：“我想没人能比您更有体会，他们的随意拨弄会给人们带来多少的恐慌。那么，我期待有一天，能看到你的来信。那么，再见。”
“……再见。”
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啊。即便他们能够干涉一切命运，但总有违和留下，有心人总会察觉到的。
只是何英雄也不知道，组织上对自己的怀疑到底到了哪种程度，这是一种试探还是质问，总之，不会是纯粹的拉拢。
“放心吧，我不会出卖你的。”何英雄抬头望着天空，心想：但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着现在的这份心，不把这些力量用在为“恶”上。
组织上还是考虑的太简单了，低估了他们的能耐。
何英雄转身向屋子内走去，他很清楚，能够和他们对抗的只有他们本身。
“……”
他停下脚步。
何英雄似乎明白，为什么要打电话告诉自己这些了。
系统内的那群人，比自己了解的更多，不会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哪怕是赌上公安系统的一切，都挡不住一个航母编队。谁知道编队序号排在19前面的又是什么恐怖的东西呢？
那这个电话的意思，他就能领悟了。
打个招呼，甚至向他背后的人，打个招呼。
“爸，你怎么好像接了一个电话后还挺开心的。”何怜把已经烧好的鱼盛出来了，扫了眼自己的父亲，笑着问道：“是有什么大案子解决了吗？”
“那倒没有。”何英雄笑着说道：“没案子，没案子所以才开心嘛。”
“嗯。”何怜放好碗筷，说道：“要有什么想不通的案子可以找我，我说不定能帮上忙。”
“你？”
“怎么了，我可是能考上复华的。别小瞧我的脑袋瓜子，哼哼~”
“行行行。闺女最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