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情况现在应该只是战后的应激反应，只需要多休息就可以恢复了。”心理医生站起身，做出自己的判断，而廉英梧也是点点头。
王乐杰站起身，刚才的惊慌还没有衰退，而此刻他的精神状态也更差了。
他常常把眼前的医生看成张开大嘴，正挥舞触手的怪物，正冲着自己咆哮。
‘我在变异...我在变异...’
一条触手搭在肩上，他猛然扭过头，却是恢复正常的廉英梧，而触手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手。
“乐杰啊，这种情况在新生泰坦驾驶员里还是很常见的，只要你...”
王乐杰眼前的景象却突然变化，正常的一切都变成不正常。
医生和廉英梧都变成长满触手对着自己咆哮的怪物，温馨简约的房间此刻爬满了长满血管的菌丝。
天花板角落的监控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眼镜，正紧紧盯着自己，还有...站在窗外，五官模糊，面向自己的瘦高男子。
“你是谁？你是谁？！”王乐杰倒在地上，双手撑着身体。
嘭！
桌子被撞掉了，热水壶被撞倒，滚烫的热水冒着热气，浇在王乐杰的身上。
医生和廉英梧连忙冲上去，扒下他的衣服，想要将开水灌透的衣服脱下。
却看见异化大半的身体...
......
“他的情况和污染病很相似，而目前情况很不乐观。”
“那...他还有救治的可能吗？”
“别想了，如今污染病是公认的疑难杂症，更何况按照估计他不出几周就会完全异化。”
廉英梧走进病房，看着王乐杰已经醒来，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乐杰啊，你这个是病，只要好好休养，不久就会好起来的。”
王乐杰的声音却冷的可怕：“我会变成污染者吧。”
这让廉英梧一惊，却不愿告诉王乐杰残酷的真相，只摇摇头，尽量遮掩声音的颤抖：“不会的，你会好的。”
王乐杰却不再说话。
他就这样靠在病床上，等待着，无论周围人怎么呼唤他都不做反应。
因为，他正盯着系统面板上的倒计时。
系统沉寂了很久，久到他都快忘记系统的存在。
如今系统突然出现的倒计时，让他感觉这与他的异变少不了关系。
倒计时的终点，是生，还是死？
他不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1小时...
30分钟...
1分钟...
1秒...
倒计时结束。
系统面板发出滴滴的声音。
他左右各出现了一枚药丸。
左手红色，右手黑色。
系统面板上缓缓浮现出一行行字。
‘选择红色，进入真实世界。’
‘选择黑色，一切恢复正常。’
这一切都是李澄空的谋划，通过从绿珠获得的灵感，他已经研制出能剔除王乐杰身体和识海中黑色物质的技术。
他希望让王乐杰自己选择，因为李澄空想到曾经他在宏光武馆的那一幕，是选择离开武馆，还是忍气吞声。
如果王乐杰选择逃避，那么李澄空也不会再过多帮助王乐杰，只是把他当成心修之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而如果他选择真实，他将获得李澄空的重视与赏识。
王乐杰颤抖的手缓缓伸向黑色，选择黑色就能让他回归正常，他将成为那个万人瞩目的泰坦驾驶员。
手指尖触碰到黑色药丸，像触电一样，他的手又缩回来。
他想起王叔死前说的话：找到湖市动乱真相。
他的父母也死于湖市动乱，但王乐杰却从不知道湖市动乱的真相，面对父母的死亡，他只能如提线木偶般遵从官方。
遵从官方不能去见父母的尸体，遵从官方不能去到沦为沦陷区域的湖市，遵从官方如今为他选择的道路。
这是他想要的吗？
不，曾经在王妈腐烂的尸体前，他发誓的是：
要拯救受苦的人。
这一刻，他不再犹豫，他将红色药丸塞进嘴巴。
‘恭喜宿主，获得红丸三粒，已存入系统背包’
从下到上，他的身体开始异变，缓缓化为污染者长满脓包的身体，当异变没过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温馨的病房化为恐怖的血肉地狱，无数长着血管的菌丝覆盖整个病房。
柔软的病床变成长着红须的肉团，病房门忽然推开，走进的是一只扭曲的人脸怪物，怪物扭曲的人脸上正叼着一只长着蛆的手臂。
王乐杰被吓了一跳，但他随即明白。
‘原来医生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看着变成怪物的医生见到自己以后就跑出病房，他明白自己也许在医生眼中也变成了怪物的形状。
此刻从病房外也跑进两个人，一高一矮。
王乐杰从他们陌生的面孔上感受到熟悉。
‘是...戈雪风和吉小古...他们来看我了？’
他缓缓坐回病床，看着吉小古抱着自己的手，双眼流出泪水。
“谢谢。”他想这么说。
但吉小古和戈雪风却只听到变成污染者的王乐杰发出动物的吼声。
警报声在这一刻传遍整个城市，是怪兽来了。
一只章鱼状的怪兽降临城市，与此同时泰坦也赶来了。
但在王乐杰的眼中，泰坦却只是另一只怪兽的模样。
‘怪兽...泰坦...都是一个东西吗？’
他没有再逃跑，只是在窗台前静静看着两只怪兽的肆虐，丝毫不再恐惧。
戈雪风和吉小古也被王乐杰的镇静呆住，一时间也忘记逃跑。
王乐杰转过身，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写字。
两人勉强辨认出他在写什么。
‘吃下...真相。’
王乐杰的手中变戏法般出现两颗红色药丸，吉小古首先伸手，拿起红色药丸一口吞下，戈雪风看着吉小古已经吞下药丸，迟疑一阵后也拿起药丸吞下。
两人的身体也发生了异变。
最终，三人在地狱般的世界里重新相遇。
“我们现在是污染者，要逃出城市，在荒野找到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