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事不妥。”一脸褶子的海丞相,出言道。
在金乌殿上,龙椅下,弓着身站着的南靖侯爷、现在已经成为三品官姚侍郎的姚知府、香侍郎、都不发一言都看向了他。
“哦?怎么不妥了?”齐暄帝咳了一声,从珠帘子里伸出一只骨节细长的手,招呼着海大人,“上前细道。”
海大人往前了几步,道:“皇上,根据调查,威宁将军是猎户出生,他家三代以上都是靠打猎的猎户,但奇就奇在这里。
一个穷山村的猎户儿子,就算是武功高强,充满了大义与血性,能在静江被倭寇围攻时,率城内百姓,守护静江。
但事后,他怎么有这魄力,东渡南洋,攻占倭寇老巢?
这可不是小猎户能想到的!
臣故以为,这左猎户背后有高人指点,或是他根本就不是猎户的后代!
他身上疑点重重,还望皇上再派人细查清楚一遍,再重任于他!”
“皇上,臣有话要说。”南靖侯爷道。
“曰。”
南靖侯爷上前,看向了海大人,道:“皇上,先是倭寇侵犯我朝静江,现在是蛮奴兵,攻夺了我国城池,还想继续扩大北下侵/占。
暮将军重伤,李将军重伤,我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管他黑猫白猫,抓到就是好猫。
管他什么人,能用能好好去领兵打仗,最重要的是打胜仗,收复我国失去的领土便可。
至于他的背后有没有高人,谁的后代,师出于谁,都是后续,日后再调查,而不是放在现在。”
待他说完,朝堂上的声音都静了静。
“姚大人,你新到京上任,还是朕下圣旨,让你去封那威宁将军,你觉得此人如何?”
姚知府行礼,启道:“皇上,那威宁将军,臣看出有什么奇怪之处,看上去不过成熟稳重一些。
至于其他的,早早成婚,有了妻子孩子,妻子在静江做着买卖,孩子在书院上学,这也与齐国普通家庭无异。
臣跟侯爷想的一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父皇,父皇!”门外忽而的传来了两道急声。
“宏王燕王,皇上在和大臣们在商量国事,老奴去通报一声……”甩着拂尘的老太监拦着他们道。
“玉公公,我们有急事要禀报给父皇!”
宏王和燕王两位王爷,强硬着一同进入到金乌殿里,跪在楼地上。
老太监后玉溪拦不住,在门口叹了一声,撤了下去。
“父皇,儿臣接到信报,那威宁将军左容赢,乃是我们皇族的血脉,皇长孙当年没被烧死在东宫,而是被人救了,养在民间。
如今,他去了军营里,当了将军,有了兵权,驱赶了蛮奴了之后,怕是会调转个头来,对咱们不利!”
“二哥说的不错,他一直隐姓埋名的生活在民间,本可以平安过一辈子,现在如今冒出个头来,争权争利,一定是想替他父皇做了未完成的心愿!”
“放肆!”齐暄帝重拍了一下龙椅怒道。
扑通,南靖侯爷香侍郎姚侍郎海大人,全都跪在了地上。
“皇上息怒!”
“皇上保重龙体!”
“皇长孙没死?你们消息从何而来?”齐暄帝气愤问道,“可有证据?”
宏王燕王脑袋空了,发现自己草率了,捕风捉影的事情,他们居然闹到了父皇面前!
宁哥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宏王不死心地道:“父皇,把他的妻子儿子抓到京城来审问便是。”
燕王琢磨了一下道:“父皇,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但他的行事作风,还有战无不胜,都像了大哥!
大哥现在在民间,还有很多/党羽,不知他们有没有影响,让皇侄憎恨我们,与我们为敌!”
金乌殿上的大臣们,听到两个王爷的话,都眉头皱了皱。
大敌当前,不想着怎么打胜仗,驱赶蛮奴,保卫国家泰平,竟还在想着,除了威宁将军,这个日后的隐患!
“呵呵。”帘子后,发出了阵阵冷笑声,后面还夹杂着一两道咳嗽声,笑的声音也沙哑了几分,不知是喜是怒。
南靖轩侯爷等几个大臣,他们的余光透过帘子,可以看到龙椅上,那气得颤的身躯。
“海丞相你给他们说说。”
“是!”海大人看向了宏王燕王,“两位王爷,威宁将军在边境浴血奋战,你们猜忌他是皇长孙,挟持他们一家老小,来证明他的身份,这不会寒了他的心?后方不稳,前方如何肯卖命?天下百姓又如何道我们官家呢?”
南靖侯爷也对这两个不成器的王爷,怒的很。
“皇上,臣有话要说,如果他真的是皇长孙,他完全可以回蛮奴,对抗我们齐国,依照他那卓越的作战能力,我们齐国有哪一位将军是他的对手?
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大火烧的何其猛烈,太子妃又是无比憎恨齐人,她怎么会让自己的一双儿女,活在人世,就算是托到了人,那人也会把皇长孙带到更利于他成长的蛮奴,而不是留在大齐。
何况,宫中守卫森严,怎么会有人带襁褓婴儿出去,还未被人发现?太子的部下救出了皇长孙,这根本也站不住脚的。
臣觉得,如果真有奇事,那后起之秀回鹘可汗,更像是皇长孙!”
一直未发言的香侍郎,加入了阵营,“皇上,臣也有话要说。不知道两位王爷是从哪里听说,那威宁将军是皇长孙的传言的?
臣以为,这是一个彻底的阴谋。
蛮奴兵发现我们出了一个能力出众的战将,好几次,他们都落于下风。
于是他们便想了一个奸计,让人杜撰威宁将军的身世,再通过种种方式,传到两位王爷的耳朵里,以此来达到不战而胜……”
“对对对,不错,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南靖侯爷点头应道,“臣也赞同香大人的说法。”
“全都下去。”齐暄帝脾气上来了,嗔怒道。
待他们都走了,齐暄帝坐在了龙椅上,馁然了下去,他赖在了座椅上,那双浑得发黄的眸里,没有任何的光。
往日重重浮现在眼前,心口那处,又隐隐发疼了起来。
也许,父子俩,一个没那么倔,一个没那么多疑,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锦容拿着刀自刎在他面前,东宫那烧了三天三夜都未扑灭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