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血病?你说我儿子他基本能确定是白血病?这怎么可能,我儿子叫陆晨熙,医生你是不是把名字搞错了?我儿子身体好好的,怎么会得这么严重的病?”
许莹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反复让医生再确认一遍名字。
“对不起莹莹,我一直瞒着你,晨熙前段时间感冒一周不见好,六天前我带着他做了一次检查,医生就说了这种可能,我也不愿相信是真的。”
陆明盛抱紧情绪激动的妻子,这个消息对他们家无异于晴天霹雳。
“晨熙呢?我要去找他,你们一定搞错了,我儿子明明在正常上班,怎么会有事。”
许莹挣扎开,从办公室跑了出去。
陆明盛在楼梯平台处追上她,把她搂的更紧了。
“老婆,刚刚我在公司接到的电话就是晨熙的同事打给我的,晨熙晕倒了,现在就在医院。”
“在哪?在哪?你为什么不早说?”
许莹哭着捶他的背,孩子身上发生这么大的事,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她。
“老婆,你一定要冷静下来,我们才能去见儿子,晨熙现在还不知道真实情况,我们不能吓着他。”
陆明盛极力支撑着,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定不能先垮掉。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的宝贝儿子人生才刚开始,他那么善良懂事,为什么会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过往的行人用同情和感同身受的目光看着他们,这种场景每天会在医院的各个地方上演。
“一定有办法的,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们都必须救。”
“我只要我儿子……”
……
他们不知道是怎么走到病房门口的,只觉得跨出的每一步都很沉重。
乔星辰上完2班下午的第二节课,走出教室门便给陆晨熙打电话,课前给他发的信息还没回,这几天非常担心他的身体。
接通后,那头说话的却不是他本人,听见人晕倒被送到了医院,他返回把书放在教室讲台上,就急匆匆下了楼,朝校门口跑去。
赶到医院病房的时候,房间里很安静,晨熙还在睡着,许阿姨坐在旁边温柔的看着他,陆叔叔见他来了,走出门来和他说话。
“叔叔,还好吗?”
乔星辰试探着问,心里却七上八下,预感很糟糕。
“星辰,晨熙他很有可能是白血病,明天检查结果才出来,但是医生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确诊。”
背靠在医院长廊的墙上,陆明盛身体仍在发抖,攥紧拳头克制悲伤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冷静的父亲。
“白血病,不是比普通感冒更严重一点的感冒吗?怎么会这么严重?医生有说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吗?”
乔星辰对这个结果很是震惊,光听见这三个字,都能让人胆寒。
“暂时还不清楚,星辰,这件事先对晓曦和泽熙保密,你在他们面前尽量正常表现。”
“好,晨熙呢,把实情告诉他吗?”
“嗯,他要接受长时间的治疗,瞒不住的。”
“叔叔,明天和医生的谈话,我想陪您一起去,我对这个病的治疗方法不是很了解,我想陪着他治病。“
“星辰,谢谢你,晨熙他非常懂事,我怕他治疗过程中感觉痛苦,自己忍着也不愿意让我们担心,你一定帮我们开导他,治病最难的是把坏情绪闷在心里。”
“叔叔,您相信我,我会让他好起来的。”
因为他们是挚友,他曾许下的承诺,到了付出实践的时候。
“宝贝,睡醒啦。”
许莹轻手抚摸着儿子的脸,这么长时间才发现消瘦了很多。
“我怎么了?”
陆晨熙睁开眼睛,白茫茫的一片,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工作的时候晕倒了,不记得了?”
陆晨熙想了想,还是摇头。
“妈妈,我是不是生病了?很严重的病。”
陆晨熙看见头顶挂着的大号输液瓶,一滴一滴顺着管道流入他手背上的血管里。
“让爸爸说吧。”
许莹把脸转向另一边,偷偷用手快速擦去眼中即将流出的眼泪。
陆明盛把床头靠椅摇高,过去把陆晨熙抱着坐了起来。
“晨熙,爸爸把实话告诉你,你听完不要激动,没有什么困难是跨不过去的,爸爸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
“嗯。”
“你的血常规报告显示,血小板和血红蛋白有明显下降,还有一些数据都不在正常范围内,医生下的结论是……急性白血病。”
陆明盛手上的力道紧了一些,艰难的说出这段话,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任何一个孩子。
“白血病吗?那我是不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陆晨熙小声嘀咕,这个病的治愈率他很清楚。
初一班上的一位女同学,从确诊到请假住院治疗再到离世仅仅三个月的时间。
那张课桌上的书从四月到六月,表面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还是没能等回那个年轻的生命。
那时候,他就搜索了有关白血病的一些资料,没想到时隔十年,能用在自己身上。
“宝贝,妈妈很难接受,妈妈知道你更难接受,但是现在既然来了,我们必须要先接受它才能克服它,爸爸妈妈选择把实话告诉你,就是知道我们的宝贝很坚强,不会被轻易打败,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战胜它。”
许莹擦去他眼角的泪水,她必须首先要做一个坚强的妈妈。
“现在医学技术很成熟,治愈是有很大希望的,你什么都不要担心,保持好心态,直面挑战。”
乔星辰也上网查阅了一些基本信息,化疗加移植是主要的治疗方法,过程中可能对身体造成严重损伤和痛苦,患者必须要逐个闯过那些难关。
“爸爸,我怕。”
陆晨熙想到自己的生命可能就要进入倒计时,根本没办法再思考其他东西。
“爸爸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让你有事的,不怕不怕,相信爸爸。”
陆明盛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来安抚儿子内心的恐惧,他只不过才二十四岁,哪能轻松接受积极治疗就能好转的事实。
第二天,检验报告出来,陆明盛带着许源和乔星辰来到提前预约的专家坐诊室。
病情基本得到了确定,急性髓系白血病,属于比较中危的类型,需要马上进入第一阶段的化疗。
陆晨熙就这样在医院里住了下来,开始每天两只手数不清次数的输液,全身无力,根本下不了床。
提交因病休假申请后,鉴于他的工作能力和表现,以及在他的顶头上司闫部长亲自出马向上级汇报的情况下,台里最终做出的决定是让他安心治疗,留岗停薪。
陆明盛召集家庭会议,进行二十四小时陪护时间安排。
陆奶奶和许外婆遵照医嘱负责每天的饮食,陆爷爷和许外公负责往返医院接送一日三餐,陆明辉负责白天的全程看护,晚上由其余四人进行三天一轮换的陪床。
乔星辰为了了解清楚病情,请了一天假,杜老师给他的两个班分别上了一节课。
再回到学校正常上课时,有学生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回答。
他也不敢去看陆晓曦,怕自己忍不住难过,怕被她看出来什么。
陆泽熙平时联系不上,但他一有空就会和他们视频聊天,陆晨熙是不能再露面的,他也要想好理由和办法不让自己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