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德霍格,你可以试试。”宋既明猛然拱起脊背,整个人的身型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结实的肌肉将衣服撑开,布帛撕裂声中,他的双腿反曲,乌黑浓密的狼毛从后背生长出来,手与脚再一次变成了锋利的狼爪。
宋既明的脸部线条变得更加锋利,眉眼深邃,脸上更是出现了暗红色的纹路,像是某种祭祀的文字,身后蓬松巨大的狼尾在地上摆动,其中蕴含的力量同样让人忌惮。
这是其他人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宋既明兽化的过程,虽然只是半兽化,但仍然能够感受到这种恐怖的气势。
宋既明狼化的身体直冲2米,虽然足够庞大,但和漫天的黑雾相比还相差甚远。
黑雾被他的威压冲的后退了不少,宋既明已成利爪的手握住同样膨胀的业火刀,一双兽瞳迸发出野性的凶残:“你早就不是当初威震天下的毒龙了,不过是它的一缕怨恨和执念留下的虚影,还敢这样放肆!”
随着宋既明的一声长嚎,在他身后的黑暗之处,突然展开了一扇大门。顶天立地足有十几米之高,虚影甚至冲破了整个地下储藏室。
大门缓缓打开,发出厚重而远古的声音,像是某种叹息。
炼狱的火光从门后喷薄而出,无数地狱深渊里的厉鬼哀嚎着想要冲出牢笼奔向自由,但最终都被门后的无数手臂重新抓回去,承受千百年来的罪孽和酷刑。
整片大地变得像烧红的烙铁一般,透着通红的光彩,随着轰隆隆的声响,大地在剧烈地抖动,一声声若有若无的沉闷嚎叫,从地底深处不断传出,十二个巨大的石柱从地下破土而出,变成高大的魔神雕像巍然而立,猩红的血水渗透了石像表层,给他们的面容沾染上斑驳的痕迹。
“十二修罗,阿鼻地狱……”雷米尔后退几步,紧紧靠着培养皿的外壁,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当初耶迦德努在世界裂缝的边缘捡到这只小狼崽的时候,他们就曾经猜测过他的来历和身份,但即使是拉斐尔也没能推算出他的详细信息。
但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地方:“十二修罗、阿鼻地狱,众生恶鬼相。”
他们本以为自己经历了诸神黄昏,那就是炼狱的景象。
但如今……
幽冥世界、地狱之畔,血光冲天,无尽的血色雾气在缭绕,与黑雾呈现势均力敌之势,阵阵腥风闻之令人作呕,满地的血水和岩浆汇聚成河。
“这是……”眼球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紧绷。
宋既明咧开嘴,牙齿尖锐雪白,在黑暗中闪着寒光:“来地狱里走一趟吧!”
他握着业火刀,眨眼之间就像一道流光窜了出去。
身后的十二修罗像像是被注入了某种能量一般,也缓缓地开始移动。刚开始还有点滞涩,但很快就适应了巨大的身体,一招一式之间都形如鬼魅。
宋既明与黑雾几个来回,双方相接触的瞬间,迸发出了“铮”的声音,火光从中间爆开。
几个转眼间,两方就已经对了不下数十招。
一点火星滚落在雷米尔身边,惊醒了他。
“我们必须去帮忙。”雷米尔脸色很不好看,加百列也一样,他们体内受的伤都不轻,而且看他们战斗的样子,应该也没有办法插手。
“小心!”加百列看着雷米尔的后方,瞳孔骤然紧缩,一个巨大的黑影正举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武器对准了雷米尔。
雷米尔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身后的影子,立马侧身躲过,一道劲风擦着他的耳边重重落在地上,一缕发丝被斩断,慢慢飘落。
一股雷电之力从他墨蓝色的鳞片上走过,瞬间袭向黑影,但冷白色的电流只是穿过了黑影,就像是穿过了一层空气。
雷米尔头皮发麻,他明显打不过这个影子,但他不能退!这个影子一看就是冲着培养皿来的,一旦他退开,培养皿就保不住了!
加百列看黑影再一次举起了武器,一个闪身到了雷米尔面前,抬手挡下了第二次攻击。
只一下,加百列就感觉到自己的手顺着手臂,半边身子都在发麻,五脏六腑被这一下震得都快位移了。
但来不及多想,黑影再一次举起了武器!
加百列闭着眼睛,强忍着经脉断裂的剧痛,举起了重剑。
但疼痛感并没有传来。
她睁开眼睛,看见了飘在空中的梅菲斯特,斗篷在空中飞扬,露出一颗雪白的羊头,瞪着无机质的眼睛,手中举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刀尖穿过黑影,将它钉在了地面上。
瓦沙克从他背后小心地蹭了出来:“好久不见,加百列……还有……雷米尔……”
加百列眨了眨眼睛,都要怀疑自己看到的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黑影在梅菲斯特的镰刀上慢慢消散,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不止我们,等出去就知道了。”
“喵~”一道怪声怪气的猫叫从耳边传来,加百列偏头,一只黑猫突然就从她身边窜了过去,整张扁平的猫脸上,嘴巴咧到耳朵根,一看就是巴尔。
不止我们……
“别说废话了。”雷米尔打断了他们的话,“赶紧帮忙。”
“来不及了……”瓦沙克突然低声说。
下一秒,整个培养皿都开始剧烈抖动,不是阿鼻地狱打开的时候那种空间的震动,单纯就是培养皿的颤抖。
随着“咔嚓”的声音,厚重的玻璃外壁上出现了蛛网一样的裂纹。一道银色的身影从宋既明擦干净的一小片区域划过,蛛网一寸寸蔓延。
“快躲开,小狼崽!”梅菲斯特拉着其他人迅速后退,绕过了十二罗刹像,然后退到了边缘地带。
十二修罗像早在战斗的过程中支离破碎,满地都是碎裂的石块。暗处的地狱之门摇摇欲坠,鲜血不断从门上的符纹里涌出。
宋既明此刻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能量的过度消耗让他几乎维持不了这样的状态,鲜血将他的毛发打湿,一缕一缕地粘连在一起。
即使隔着一层毛发,也能看出他的脸色十分不好。
宋既明只能听见他们喊了句什么,但耳边弥漫着黑雾,根本听不清。
而眼球就在这一刻眯起眼睛,毫不怀疑,如果他的身体还在,此刻一定露出了让人齿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