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看拉斐尔了。”加百列对走进来的金花说。
自从珍珠被送进了培养皿以后,整个区域的天气就重新恢复了艳阳高照,风和日丽的很是舒服。加百列和回来的金花、庄清清也重新投入了人类社会重建的工作当中。
庄清清、陆北还有赵光很快就融入了流明基地的生活,当庄清清把华北基地的事情讲给陆北和赵光的时候,他们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想不到自己生活了十几年、几十年的地方,竟然早就已经成为了怪物的巢穴,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陆北倒是蛮乐观:“算了,一切重新开始呗,都是人类,哪里不是住的地方了。”
赵光一愣:“确实。”都是人类,到了哪里都是一样的。
庄清清也慢慢加入了流明基地的基建生活,只是偶尔坐在屋前,看着火红的夕阳,还是会想起罗明和她弟弟。
梅菲斯特和巴尔还有瓦沙克在送人回来以后就离开了,加百列曾经留过他们。
但梅菲斯特摇摇头,对她说:“我们到底是恶魔,而且我们的出生并不光彩,留在这里徒增烦恼罢了。我们与人类终究是不一样的,还是早点找个地方清净的好,我看长明山脉就不错。我们就在那里落脚了,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去那里找我们。”
加百列伸手在花盆里透明的叶子上虚虚摸了一下,人和异种,果真不一样么······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窗子洒在桌面上,金花凑过来看看盆里的水晶兰:“今天比昨天多长了一片叶子诶。”
金花好奇地打量着盆里的水晶兰,全身纯净透明,顶部长着一个小喇叭一样的萼形花,没事的时候就低垂着头。
而听到金花的声音以后,水晶兰竟然抬起了花苞,花心转向金花左右摆了摆,像是在打招呼。
这种诡异的场景并没有引起金花的异常反应,她反而惊喜极了,弯腰和水晶兰打招呼:“早上好呀,拉斐尔,你要努力长哦,塞壬也回来了,估计过两天就破壳了,到时候你就能看见他了。”
水晶兰摆动了一下花茎,微微点了点头。
金花看见花盆的边缘已经在阳光底下了,于是伸手将花盆往里面挪了挪:“我听说水晶兰喜欢潮湿阴暗的环境,是不能晒太阳的,但现在也没什么高大的树木,到哪里去找阴暗潮湿的地方啊。”
金花愁眉苦脸的样子惹笑了加百列,她伸手将花盆挪到另一个阴凉一些的桌子上,笑道:“拉斐尔可不是真正的水晶兰,这不过是他的一个形态而已。自然不能用养植普通植物的方法对待他了。他喜欢晒月亮,等晚上有月亮的时候你来带他晒晒月亮长得更快。”
“啊,好的。”金花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我晚上再来看他。”
说完,小姑娘就像一阵风一样走了出去,自从在华北基地一遭以后,金花的风系异能强了不少,现在甚至能够用风凝成简单的建筑工具了。
加百列注视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垂下了目光。
刚回来的时候,他们被宋既明当着不让看塞壬,一行人只能先去歇息。加百列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宿舍,孤单又安静。
她把花盆挪到月亮底下,水晶兰就自动抬起花苞对准了月光,肉眼可见地吸收能量,舒展自己的叶片。
一直以来都是她照顾拉斐尔,基地里也从来没有人来看望过她或者是拉斐尔,无非就是在她面前口头感谢一下拉斐尔牺牲自己拯救人类的贡献。
但这样的孤独,加百列早就习惯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像是憋了一团火,无处发泄。
她想冲出去对所有人说,拉斐尔就是为了你们才牺牲的,但是她又觉得这种行为很傻,且没有意义。而且对方已经给你道过谢了,你还要怎样呢。
加百列也不明白自己要什么,难道要那些人类感恩戴德,一步九叩?好像并不是······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门口响起。
“我听说拉斐尔······在你这里。”金花站在她的门口张望,手里拿着一株已经变灰的水晶兰叶片。
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拉斐尔本体上的一部分。
“他在这儿。”加百列让到一边,露出了桌面上的花盆。金花难以置信地走到面前:“这就是拉斐尔?他变成一株草了?”
加百列点点头:“自爆灵体,退化到了本体形态,这还算好的,没有灰飞烟灭算他命大。”
金花将手里灰色的水晶兰放在花盆的土壤上,叶片瞬间就化成一道微光注入了水晶兰花茎中。水晶兰更加明亮纯净了一些,他转过来看到了金花,于是对他摆了摆花苞。
“他在跟我打招呼。”金花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对加百列说道。
加百列点点头,然后就听见金花低声对拉斐尔说:“谢谢你,拉斐尔,你的叶片救了我一命。我还要谢谢你为人类所做的贡献,真的,很感谢,如果不是你,流明基地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和平安全。”
说完以后,金花又走到了加百列跟前。加百列是异种,比这个小姑娘高多了,小小的金花在她面前就像一个小孩子。
没想到金花却伸出手抱了她一下:“还有你,加百列,谢谢。你们辛苦啦。”
一瞬间,加百列胸中郁闷的一股气突然就散了。
其实牺牲自己拯救人类这件事情,对于他们异种来说,可做可不做,即使是真的灰飞烟灭,也就罢了。死后如灯灭,死后的事情,关他们什么事情呢。
当金花很认真地对拉斐尔和她道谢的时候,加百列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在郁闷什么。
他们需要的,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赞美和感恩戴德,其实只是当面的一个感谢,一句安慰,就足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付出一切。
实验体的一生漫长且孤独,但他们在此刻找到了自己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