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大雨倾盆,雷鸣闪过,震荡大地。
群山深处的破落石庙,升起了两道篝火。
火焰腾腾燃烧,干柴爆裂,哔啪作响,火星溅起空中。
许怀安静静坐在角落。
双眸紧闭,不闻窗外事。
而刚进石庙的一行人,也相继席地而坐,围着篝火,没有太多言语。
在许怀安感知中。
这伙人总体很年轻,年纪大多不过二十,算上那气势内敛的老者,总共五人,像是出自某个家族,皆是带着任务在身。
所以时不时看向许怀安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警惕,不敢放松。
并且许怀安能从少有的谈论中得知。
这伙人之中,身份最尊贵的便是那名少女,被称为小姐。
只是,此刻好似身负伤势。
靠在随行之人的身上,气息虚弱。
加上寒雨天气,更使其瑟瑟发抖,面容发白。
收集这些信息。
许怀安便封闭意识,不再感应。
这并不关他的事。
而那名最有主见的老者,眼见少女状况愈发糟糕,神色凝重,开口道:
“从族中带来的药物还有没有?”
“没了,途中早就用完了......”
闻言,老者站起身,来回踱步。
显得极为着急。
“再这般下去,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要如何回去面对老爷......”
老者的话音传入虚弱少女耳中。
她轻轻咳嗽一声,低声开口:
“王伯没事的,只是老毛病而已,等雨小些,可能就好了......”
老者深知自家小姐的多年恶疾,只是仍无法放心,双拳紧握,充满怨气道:
“若不是那群人,小姐也不会如此!”
“待回到云泽,我苏家必不善罢甘休!”
听闻老者话语,随行的人开口:
“王伯......他们那些人,不会追到这里吧?”
原先还满脸愤然的老者,此刻拉下脸,冷哼一声:
“他们势力虽雄厚,在长宁郡称雄称霸,可这里毕竟是云泽县,也是我们苏家地盘......”
说着说着,他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最后补充了一句:“安心过完今晚,不用想太多,只要安全回到云泽,一切都好了!”
几人虽满是担忧。
但既然老者如此说了,那也只能安心待着,同时在心中祈祷今夜无事发生。
“咳咳......”
面色苍白的少女,紧紧捂住身上盖着的衣物,身躯发抖不止,虚弱极致,不时发出艰难的咳嗽之声。
可为了不受到过多的担心。
那女孩只能强忍着身上伤势,尽量不发出声响。
老者是看在眼中,痛在心底。
可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可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山野岭的。
外边又是倾盆大雨。
若想赶到有人烟聚齐的地方,起码要半天起步。
而自家小姐的身体现状,是绝对不能再冒雨前行,否则将更加严重,那后果不堪设想。
唯一的办法,便是在此度过黑夜,待大雨停息。
再度继续赶路。
所以老者纵使焦急,可眼下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期盼时间过得快些。
时间流逝。
庙外大雨也渐渐有了停息的趋势。
惊雷不显,北风不再狂暴。
石庙内也陷入安静中。
唯有柴火燃烧,发出的细微声响。
那一行几人,也大多因赶路劳累,从而闭眸休息,有轻轻鼾声传出。
只有那名老者,始终保持精神。
不时问候自家小姐的状况。
丝毫不敢懈怠。
而且也是为了防止庙中的另一人,也就是许怀安。虽然看着人畜无害,只是普通的瘦弱少年。
可行走在外多年,老者深知不能以貌取人,所以一直保持警惕,如若发现异常,随时出手。
还有便是时常关注石庙之外,望着天色,包括那破旧的庙门,生怕有不速之客。
他毕竟是一行人最有实力的,资历最高的,自然要担起责任。
因此,哪怕困意侵袭。
老者也仍旧保持着十足的精神。
可这时。
还在冥想状态的许怀安,突然双眉一紧。
心底暗叹:“看来这漫漫长夜,还不得安宁啊......”
随着他的念头落下。
庙中老者,猛然站直身子,神色凝重地望向石庙之外。
其余几人, 也被他这么个动作惊醒。
疑惑间,也纷纷往庙外投去目光。
那里昏暗无光,只能依稀看到夜幕中,有几颗摇晃的大树,以及屋檐瓦片,滑落滴下的雨水之声。
现场有些寂静。
只不过,这种状况并未维持多久。
旋即被一道笑声打破。
“哈哈哈......”
当听闻这道略显粗犷的笑声。
庙内几人的神经,顿时紧绷在一起,心头更是一跳。
回想起今日的遭遇,脸上当即涌上恐惧。
那名妙龄少女,艰难地直起身子,一双柳眉紧皱,有气无力道:
“王伯...这如何是好?”
饶是习武多年,修出内功内力的老者,此刻神色也不是很好。
但还是出言稳定几名后辈,道:
“他们在云泽城的分舵,毕竟和我们苏家有来往,有很深的合作关系,应该不会乱来的......”
随着老者话语落下。
便有几名腰间悬挂大刀,模样彪悍的汉子,出现在了庙门位置上。
为首之人,一身的腱子肉,身材魁梧健硕,满脸的刀疤,更显得极为凶神恶煞。
先前的大笑,正是此人发出。
他来到破旧石庙前,当看到庙中的几人身影,霎时又是一阵大笑。
“就知道你们家的小姐,受伤赶不回云泽县,没想到真在这碰到了你们,哈哈哈真巧呢......”
那刀疤大汉,大咧咧地跨进石庙中。
肩上扛着一把大砍刀。
在庙中火焰的照耀下,更显锋芒刺人。
他身后的几名帮众汉子,也随之大笑着走进了石庙。
一时间,这座群山深处的破落石庙,多出了几分生气。
出自同一家族的一伙年轻人,纷纷站起身子,神情带上紧张。
同时也缓缓将自家小姐护在身后。
那被称为王伯的老者,当即站出一步,站到众人前方,沉声道:
“罗三刀你今日行径,已触及我苏家底线,若再犯,恐怕即便是你们在云泽县的分舵主,也很难说的过去吧?”
脸上满是狰狞刀疤男人,并未直接回答王伯的话。
而是一阵摇头晃脑,左顾右望,满不在乎的模样。
突然看到了角落中的那个瘦弱身影,轻轻咦了一声,不过也并没有过多在意。
只是想显得他吊儿郎当,气焰嚣张。
旋即也没有多看几人一眼,自顾自就坐到了燃烧的篝火旁,一把将那大砍刀拄着地面上,然后就摇头晃脑,用十足的地痞恶霸语气道:
“我有说过要拿你们怎样吗?”
“只是外边下雨,想进来烤烤火,驱驱寒,难道这里是你们家,你们不给吗?”
“还是觉得这火是你们生的,不给我烤啊?”
罗三刀十分欠揍,极其嚣张,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然后就招呼同行的人坐下。
几个汉子直接将篝火强占,团团围住,连火光都不给露出半点。
那几个小年轻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被迫退到了石庙的边缘位置,忍受寒冷。
而王伯还想说什么,却是被自家的小姐拉住衣角,轻轻摇头。
最后他也只能咽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