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隔着这骑装,唐止雾都能感觉到在这之下肌肉的律动。
眼中水波流转,瞳孔微微颤动,就连长发被风吹起,几乎快要遮住自己的视线,她都并没察觉。
这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紧紧地锁住在那场中疾驰的高大身形。
这个人啊,明明是威风凛凛,高不可攀的,但在她的面前却将姿态放得格外低。
她此刻的心境突然变得有些自我怀疑和愧疚,最多的还要数那溢满心头的爱意。
从小到大一直都以自我为中心的少女,在这高高的台上,朝下微微点头,在心中暗自发誓。
嗯,我以后还要对谨之再好一点。
天色阴沉,今日相约游玩的所有人到了各自回府,分别的时刻。
数人站在马场大门前,等待着自家的马车前来。
马蹄声卷积着车轮滚动的声音逐渐放大,这第一辆驾驶而来的马车来自国公府。
将自己母亲扶上车后,乐盈恋恋不舍地回头冲着那站在男人身边的两个少女说道,
“明日来国公府玩儿吧!我爹爹得了一批好茶,我回去就举办一个品茗会,下帖子给你们!”
她的语速极快,胡国公还没来得到及捂住这小妮子的嘴,就已经全都交代完了。
他苍老的面容上,皮肉轻轻抽搐。
这批好茶,他自己都没喝几口.........
但已经作出了邀请,他这个父亲哪有不支持的道理,也就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如得了闲,可一定要来,乐盈一直都没什么交心的玩伴,她现在这眼睛都要牵丝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国公大人开了口,谁还敢不给面子。
唐止雾和京妙仪当即便福身颔首,答应道,“那明日就叨扰了。”
满意地顺了口气,胡国公在上车前的最后一刻,终于是掀开帘子冲徐戈说道,“这件事情,我答应了。”
“多谢。”
两人的一答一回搞得唐止雾云里雾里,好奇地只等上了马车就开始盘问徐戈。
见阿修终于驾着马车赶来,唐止雾与京妙仪挥别后,便无所顾忌地拉着徐戈就赶紧上了车。
这迫不及待的模样看得跟在身后的俩丫头又红了脸。
一上车,她便轻车熟路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头问他,“刚刚国公大人说的什么意思啊?神神秘秘的,勾的我心痒痒。”
听她这么一问,徐戈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只是抿唇低头捏了捏她仰起的小脸,“雾雾,你想过以后以什么身份和我在一起吗?”
“就唐止雾啊。”想都没想,唐止雾便脱口而出。
但当她刚说完这句话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对啊,她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还同锦衣卫指挥使徐戈在一起,任谁都会去调查她的吧。
她一个没身份,没背景,没以前的三无人员要是真的被查出了什么端倪,受难的可是徐戈。
若有所思地晃了晃脑袋,她凝着神,只能向他求救,“那怎么办?我怎么进宫见皇帝啊?我以后怎么和你结婚啊?”
明明是准备做渣女的,最后的结局却还是逃不过纯爱。
只是初恋,两人却都心照不宣地想象着婚嫁。
徐戈闻言,心头一动,看向唐止雾的黑眸闪过无穷无尽的暗潮,汹涌澎湃,无法抵御。
“雾雾。”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沉声唤着她,“你也这么想吗?”
他的眼睛暗的可怕,但唐止雾刚一撞上,便是移不开眼,犹如落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咽了咽口水,她跟被蛊惑了一般,缓缓伸手捧住了他的脸,朝他皱了皱眉,“你不想?”
“想!”哪里能不想,完全没有犹豫。
那所有的奢望和准备全都化作了这平平无奇,却又惊天动地的一个字。
徐戈只觉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他虔诚地地垂下自己的头颅,在她的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
终于开始解释了刚刚同胡国公在马场外的交流到底是何故。
“自你来到我身边时,我就已经拜访过国公府一次。”他搂紧自己的手臂,将她嵌在怀里,下巴贴近额头开口,
“我想让你背靠国公府,做他当年南下,流落在外的女儿。”
“魏帝对我有恩,我能够被他应允的婚姻,就只有国公府和太尉两大朝廷重臣的嫡女。”说到这儿,他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或许是觉得自己有些无能。
听到这儿,唐止雾几乎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她蹭了蹭他的下巴,同样也放低了声音,“那就是要让我当乐盈的姐妹,挂一个国公府小姐的名号。”
“嗯。”徐戈点头,接着开口,“今日的这场邀约,也是胡国公的意思,他和国公夫人都想见见你。”
“那,乐盈和她弟弟怎么说?”随随便便就占了别人的爹妈,唐止雾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之感。
知道她心中所有的顾虑,徐戈当即便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那日我前去拜访,他们也在旁边听到了全过程。”
“难怪。”唐止雾点头,难怪今日的郡主和国公府嫡子都那么照顾她,原来是有着这层原因。
“明日的品茗会大概也是因为你而开办,城中大多数的贵女都会前来,带你先认识认识人。”徐戈垂眸,说完这句话之后,沉默了片刻便又接着问,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选择。”
他话音诚恳,带着恳切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奢求。
听得少女耳根子发痒,忍不住去逗他。
“我是答应呢?还是......”小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答应呢?”
这对徐戈来说,这停顿足足隔了一个世纪。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才如梦初醒。
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名为狂喜的情绪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传遍全身。
握住少女的肩膀,轻轻将她从怀里带了出来,徐戈与她面对面,忍不住再问了一遍,“真的吗?”
这一次,唐止雾并未逗他,而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真的啊,国公府都能谈下来,你为我而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