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黑衣人靠近,缙云便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两人打得火花四溅、不相上下。
竹月奔至苏方身边,看他的脸色惨白得吓人,忙按压住他的肩膀,点了穴位帮他止血。
苏方受惊过大,已然昏了过去。
缙云早已瞧出黑衣人是他们在五神庙碰见的那名中年男子。此人应是一路追踪过来的,没想到这么快。不知道他是否有后援,最好尽快解决。
出招愈发招招毙命,不留余地。
欲速则不达。
黑衣人看出缙云想走,他也有意拖延时间。
时间一长,缙云有些力不从心,稍一分神左臂就被他划了一剑。伤口不深,却极大的降低了缙云的杀伤力。渐渐地,便落了下风。
竹月看得又担心又着急,抽出腰间软剑就刺了上去。
黑衣人一时不察,不想竟被她贴着头皮削落了发冠。黑衣人大怒,面色狰狞,披头散发,额角的天狼刺青越发可怖,整个人犹如从地底爬上索命的恶鬼,执剑向他们猛刺而来。
两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缙云右腿蹬了一下树干,借势弹起,一把钢刀竟直冲着黑衣人头颅而去。
缙云来势汹汹,锐不可挡。
钢刀携万钧雷霆之势,眼看就要砍到头顶了。
黑衣人也有些惧怕,堪堪转身一避。
待他转过身来,眼前突然升起一团烟雾。他连忙飞退躲避,唯恐吸入毒烟。
待到烟雾散尽,地上已无三人踪迹。
黑衣人的随从也恰在此时赶到,众人风尘仆仆,如临大敌。
“追!”
沈棠溪体力刚恢复,长时间的行路对她来说有些力不从心。
明明看见苏方从这里进去了,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看到人?
她望着自己之前在树上刻的标记,走了半天又回来了。
原来自己一直在转圈。
她实在走不动了,扶着树干准备休息一下。一个灰衣人手执一把利剑,悄悄指向她的后心。就在他准备出手的那一刻,“铮……”金属相撞的声音在林间回响。
沈棠溪立马十二分警戒,猛地转身,却只看见一角飞速消失的灰色衣袍和地上的血迹。
“谁?出来!”沈棠溪厉声喝道。
对方虽然帮她打退了敌人,却仍无法确定是敌是友。
话音稍落,从不远处的树后走出来一名摇着扇子的青年男子。男子长身玉立,身着天青色镶银纹锦袍,腰围一条皮质蹀躞带,上悬玉环、玉佩、金珠银串各种配饰,看得沈棠溪直咋舌。
身形嘛,不错。猿臂狼腰,双腿修长,沈棠溪心里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只是,这是个乡绅家的傻儿子吧。腰上挂了那么多金银财宝,是来炫富的,还是想让别人抢劫的?沈棠溪一脸黑线。
尤其是他那脸,五官俊美,剑眉星目,偏偏又带着那种玩世不恭的微笑,让沈棠溪瞬间想起木樨巷陈老太爷家不成器的纨绔少爷。陈少爷自己功夫不行,还偏偏多次向她挑衅,沈棠溪不胜其扰,终于用自己的拳头让他知道了什么是功夫。
看着对面的男子,沈棠溪感到拳头又痒了。
她朝对面行了一个江湖礼,双手抱拳,拱手道,“多谢。”
沈棠溪不欲多言,转身就走。
“麻烦……”男子高声道,“地上有把短剑,麻烦递还给我。”
沈棠溪一瞧,果然在不远处有一把沾了血迹的短剑。剑柄镶金镶玉,顶端还有大颗猫眼澜石,剑刃极薄,闪着幽幽寒光。
应该就是这把剑把偷袭者刺伤的。
沈棠溪暗叹,剑是把好剑,可惜沾染了世俗的铜臭。
她左脚踢起短剑,一个拧身,右脚撞向剑柄,寒光闪闪的短剑就直冲男子飞去。
男子侧身躲过,短剑擦着他的鬓边“铿”的一声插入粗壮的树干。
男子眉眼弯弯,淡然一笑,回礼道:“多谢公主。”
正准备离开的沈棠溪脚步微顿,蓦地转身,目光森冷,“我并非公主。”
自己并未言明,也并不认识此人。他怎知道?
沈棠溪偷瞄着后方的路,估摸着自己是否能逃走。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她身上的九环鸾纹玉佩。
沈棠溪无语,这么显眼的东西,是谁给她戴上的?
是朱樱那个丫头。
对,还有朱樱,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得赶紧回去。
此人来路不明,却可以来去自如。方才来看,功夫也不错。
罢了,先观察观察,沈棠溪自我安慰。
“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被揭穿了的沈棠溪并没有半点尴尬,反而理直气壮的责问他。
“我本是一名游侠儿,是不是公主与我无关。看你自己,你想是公主,我便以公主之礼待你。你若不是,我便以朋友之礼待你。”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想不想。
小时候她不想,却成为了母亲留在世上唯一的孩子。除了冷若冰霜的父亲,再无亲人。
长大后她不想,却被当做和亲的公主远嫁北燕。漫漫长路,历经坎坷,却是两国政治婚姻的棋子。随时可丢,随时可弃。
你想不想成为公主?
“不想。”沈棠溪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思虑中已经说出了口。
“好。在下林墨阳,见过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