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溪没想到,这个改日,来得如此之快。
今早沈棠溪还未睡醒,就听见朱樱指挥着小丫鬟们在收拾什么。
她用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想要再睡会儿。这一幕却被眼尖的的朱樱看到了。
“小姐,你醒了?”朱樱的声音里充满着欢欣雀跃。
“还没。”
“小姐,今早世子爷派人来送信,说是邀你到昌荣酒楼一聚。”
“哦。”沈棠溪的声音毫无波澜。
“小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朱樱趴在床边,邀功道,“所以呢,我今天就让她们把你要穿的衣裙、珠花、簪钗统统都拿出来了,方便小姐挑选。”朱樱满脸写着,我聪明吧,快夸我。
沈棠溪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
“嗯,我家朱樱真棒。”
得到夸奖的朱樱乘胜追击,把沈棠溪从床上拉起来,“午时快到了,小姐赶紧准备吧。”
话音刚落,几个仆妇丫鬟就把沈棠溪团团围住,梳头的梳头,穿衣的穿衣,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昌荣酒楼三楼。
“公子,他们已经到了。”一名黑衣人向男子行礼回禀道。
男子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扳指,金色的阳光透过扳指上镂刻的螭龙纹洒到木桌上。桌子上是一幅美人图。女子眉眼生动,顾盼神飞,言笑晏晏,小小的琼鼻更添一份可爱。身上的大红喜服更是衬得她肤如凝脂、晶莹剔透。只不过,略显妖异的的是女子的脚下。不是萋萋芳草,也不是坚硬的土地,而是熊熊的烈焰。
男子轻抚上脸上的面具,沉吟良久,终于开口道,“交待的事情,都办好了?”
黑衣人恭敬地回道,“北燕的铁蹄已叩响大夏国的国门。相信老皇帝很快就要收到消息了。另外……”想到接下来的说的话,黑衣人有些犹豫。
“什么时候雷厉风行的梁缙云梁大人也开始瞻前顾后了?”低沉的声音加上了点点笑意,让梁缙云心头一松。
“属下听沈小姐的侍女竹月提起,沈小姐似乎对叶世子青眼有加,深爱不疑。”
“回去加练一百!”男子的命令不容置疑。
梁缙云苦笑,恨不得穿越回去打自己两巴掌,让你多这个嘴。
青眼有加,深爱不疑是吗?男子似笑非笑的望着画中的美人。
你会后悔的。
二楼。
沈棠溪已经从朱樱口中得知,昨晚的老妇深感罪孽深重,在沈将军处置雨嫣母子之后,一头撞死在门口的青兽石雕上。
可怜,可叹。
沈棠溪不会怪她,没有早点告知。是人就会软弱,就会有软肋。
孩子是老妇的软肋。母亲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逆鳞。所以她才会满心算计,在沈府委曲求全。如今,真相大白,母亲你可以安息了。
“实在失礼”,叶世子向沈棠溪面带歉意地拱手,“方才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沈棠溪借行礼之际用手帕轻点眼角,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她微笑着回道:“无妨,我也是刚来。”
两人入座。下人回避。
叶世子扶着衣袖,拿起茶壶,帮沈棠溪添茶。
沈棠溪鼻头微动,在清冽的茶香之中,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甜香。
“昨日之事多谢世子。”沈棠溪颔首致谢,“只是,棠溪还有一事不明,昨日我并没有吃过饮过沈棠琛的任何东西,为何我还会中毒?世子可知?”
叶世子微微一笑,“醉梦无色无味,可下在水中,饭食之中,亦可混在墨汁之中。它的挥发性极强,可在阅览之时杀人于无形。”
“信!那封信!”沈棠溪激动地叫起来,那封信只有她一人看过。可她瞬间又想到了什么,刚才飞扬的眉眼又黯淡了下来。
“那我岂不是很危险?”沈棠溪焉嗒嗒的说。
原来是顾惜自己的小命。
叶世子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他感觉沈棠溪近来有些不太一样了。
嗯,感觉更有活力了。
这样的沈棠溪让他有些舍不得,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做的决定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有些犹豫。
“世子,你有办法吗?可否救小女子于水火?”沈棠溪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叶时焕。
“咳,咳。”叶时焕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他清了清喉咙,温声道,“传闻醉梦是由一位堕道的真人炼制,因材料极为难得,故只炼制了三瓶。依照如今情形来看,三瓶皆已用尽。”
沈棠溪听完不知是喜是悲,自己是幸运的,可醉梦却带走了自己的亲人。
叶时焕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棠溪,其实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事需要和你讲明……”
沈棠溪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他。
叶时焕却如鲠在喉,袖子里的碧玉簪硬硬的戳着他,让他更加难以忍受。
他一咬牙,刚刚开口,“我……”
“小姐!老爷急召您回府!紧急!”朱樱跑得气喘吁吁,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急切。
“等一下!”沈棠溪隔着门高声应道。
“世子要说什么?”沈棠溪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已青筋暴起,他忍了忍,勉强按下心中莫名的焦躁,扯起嘴角,声音却变得有些低哑,“无事。你先回。”
沈棠溪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他在瞒着她什么。可门口的朱樱催得急,她只能匆匆的说了声“回见!”就和朱樱一起跑下楼去。
真不像个大家小姐。
叶时焕心里默默地想着,可不就是因为这些,才让他动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