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外面哭喊道:
“大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俺们已经走了半个月,家里老小都饿死,就剩俺们几个哩。”
“大爷们有三辆车,肯定富余,就给俺们扔点吃的吧!”
说着几人还趴在地上哐哐地磕着头。薛爸拉着缰绳还没开始说话就听见车厢里薛奶奶又破口大骂道:
“俺们就这三辆马车,一家一辆三家人,凭啥给你们吃的,自己都已经快要饿死了拿啥给你们吃。”
“吃吃吃,把我老婆子来杀了给你们吃行不行!”
后面刘玉娇也尖声大喊:
“天雷劈杀的玩意儿,这是要在青天白日下害人,要死了,要死了。”
后面车厢里的薛奶奶众人则掩面嚎哭着,音大刺耳。
薛砚礼坐在板子上举着刀尖指着车上的血迹面不改色道:
“让开!”
地上的人惊慌失措的朝两边散开,显然怕成为刀下亡魂。
领头的男人从车窗掀起的一角看见甜甜的小脸,眼底闪现一抹突兀嘴角不由的急切吞咽着,好像饿狼似的盯着猎物。看的甜甜浑身一哆嗦抱紧了旁边的袁多梨。
“怎么了?”
袁多梨疑惑。刚刚怎么不抱我现在又热情似火。
“外面有个男的刚才透过这里急切的盯着我,我心底有些发毛。”
“抱着你,有安全感。”
“别怕,虽然咱俩都脏的很,但我不嫌弃你,来——搂着。”
薛甜甜脸红着松手心底不再发毛,暗暗的感谢着袁多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马车越过官道上三三两两人群进入江州城,只见高约五米的城墙下有道大门敞开着,两边挨着城墙搭着草棚子。还有四位守门的人手里配着长矛,不时喝着想往里面进的难民。
“没路引的每人缴纳二十文钱才能进去。”
“官爷,俺这里只有十文能通融通融下放俺进去不?”
“十文,拿出来我数数。”
一官兵说。
那人抖着手从胸口往下一枚一枚的掏出文钱放在官兵的手上。
掏出十枚后就没了,那官兵不信还把那人全身上下搜了一遍,见真的没有后就把文钱拿着一脚踢翻男人嘴里骂道:
“就十文钱还想进城,做梦吧你,滚!”
“我不进去了,你把钱给我,那是我的救命钱。”
说着男人又爬向拿钱的官兵。
官兵狞笑一声:
“谁他妈看见你给我钱了,我可没拿你的。”
男人瞬间眼珠充血手里捡起块石头低吼一声:
“畜生,我跟你们拼了。”
身形跌跌撞撞地朝着那官兵冲去。
官兵嘴里大声嚷着:
“此人没钱没路引,意图强行闯城,刺史说了,格杀勿论!”
说完手里的长矛直接刺入男人的心脏。另外两人就负责把男人的躯体拖进旁边的林子里,林子离城墙有一段距离。
血顺着男人破烂的脚尖滴在地上 ,地上的痕迹不是一滴两两滴,而是大片大片地形成一条暗红血道连接密林。
两边棚子里的难民木然的看着这场杀人表演,仿佛都习以为常。
天色渐晚,薛爸面色镇定的驾着马车缓缓驶向城门。薛老爷子腆着笑脸从怀里摸索出一张路引递给官兵:
“官爷给,这是俺们的路引,您看看。”
刚杀完人的官兵伸手接过路引扫了两眼对面的三辆马车,嘴里道:
“都是!”
薛老爷诧媚的点头说是:
“这边天灾,拖家带口的去梁州投靠亲戚,寻个安生之地。”
手里的布团裹着两根肉干悄悄的递给那官兵。
“放他们进去。”
那官兵把路引还给薛老爷子,就示意后面两人放行。
沐齐声抖着手里的缰绳眼都不敢乱看。这些找理由乱杀人的官兵恐怖如斯!快跑。
江州城里挺大,全是青砖房,街道也比较空旷,人都去哪里了?
“前面有人,——问问!”
沐阳出声道。
“大娘!”
“城里的人咋没见着?”
那衣着脏乱的大娘暼了眼俩光头父子答道:
“江州府那边在施粥这边肯定没人啊!”
说完脚下飞快的走着。
“粥嗳!”
帘子里面众人的眼睛一亮。都催着赶车的三人快去。
马车跟着人流去到江州府的大门前。一名妇人在施粥后面站着两名佩刀的官兵,人群有序的排着队领糙米粥。
几人把马车停在街边拿着自己的竹碗就去排队。虽然一人一碗但有免费的不喝白不喝。
天色已晚,明月渐起。队伍喝完粥就在江州府街道旁马车里歇息。
清早众人是被一阵哭骂声惊醒:
“井里也没水了,你要我们一家怎么活? 怎么活啊,叫你不要施粥不要施粥现在自家都要干死了你就心满意足了吧!可怜我的东儿还这么小。”
“娘,对不起你啊!”妇人跪在地上抱着五六岁低头啜泣的孩子朝旁边的男人凄声道。
一旁的男人面如土灰喃喃低语:
“咱们还可以用江里的水啊。”
女人仰头看着男人苦笑着:
“你是清廉明正的好官,却妄为人父,妄为人夫。你明知道江里的水喝了会致死,还是执意用完家里的井水去施粥,你爱护了你的名声可你至我们一家人于何故。”
男人蹲下身子抱住妻儿哽咽着:
“婉娘,相信我,我会想办法把江水弄干净试一试再喝!”
“江州城里这么多人,为人父母官者,我岂能弃之不理。”
女人问言不语只低头抱着孩子痛哭。
马车里坐着一众吃瓜群众,这女人好生可怜男人实在是乱世中难得的好官,我要是这女人那不得活活的被气死。唉!可怜的娃摊上这样的好父亲。
不对——有水诶,不能喝?应该得过滤了才喝。
薛爸用力的咳嗽了一声:
“大老爷,其实草民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那一家三口泪眼婆娑的抬头。扫了一下眼神怀疑的看向薛爸。
薛爸一本正经的道:
“别看我们是逃荒的,但我们会的你们肯定不会,不信你让我去看了试试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三辆马车门口的光头都一致的点点头。
“行,本官就且让你试一试。如果当真能喝不会染病身亡。”
“本官会赐你两担粮食,水你们能装多少就装多少。”
薛爸应声答应,带着薛砚礼就跟着男人去看看江水在哪里。
几人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江堤边,果然这水不能喝,这条江水位下浅,水浑浊且还带着股怪味,还有死鱼漂浮在上面。
男人叹气的问着薛爸:
“不知你可有计谋将这废水变清澈。”
薛爸沉稳的点头示意。
“就是有点麻烦,大老爷不如带我去下游看看。”
男人激动的连连拱手道谢:
“需要什么请高人告诉陆某,陆某当鼎力相助。”
薛爸尴尬道:
“真是折煞我了,我就一乡野莽夫不敢自称高人,还请老爷叫我远文即可。”
“既然这样,那你也不必叫我老爷,就叫陆兄即可,本官今年三十有七,长子投笔从戎,二儿夭折还有一女早已出阁,如今家里还有个六岁的小儿。”
“草民家从永安郡内一个小村庄里逃荒出来,旱灾来袭又以为北曜要先从我们那边开战,就拖家带口的逃去梁州避难。旁边这是我儿薛砚礼还有一女。”
“梁州确实不错,只是路途遥远,至少得要一个多月的路程,你们一家可谓是颇有胆量。”
“没办法,为了家里的妻儿还有亲人不得不铤而走险。”
陆刺史“…………”这天还想不想聊了。
几人边走边说的来到下游,下游水深一点,比上游的还脏还臭。就算江水脏还是有很多人匍匐在江堤舀水。
“陆兄可以让人多砍些粗壮的竹杆来,记得要粗壮,木炭,细小的石子越小越好,还要棉花,一把细长的的刀,不要有手柄。”
“行,那我们现在就回府上准备东西,下午再来弄。
马车里的人都咸鱼似的坐着,薛甜甜和袁多梨背靠着背坐在驾车的哪里两眼双眯着发呆。
“唉!又渴又饿的眼冒金光,这破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要是有能量棒就好了虽然没滋没味好歹一根管三天那是妥妥的。”
“我想喝奶茶,可乐,还想吃爷爷烧的红烧肉,柴火鸡,回锅肉,肉包子…………呜呜还有我的小烧烤,麻辣火锅……”
薛甜甜傻乎乎的幻想着
“你们哪里好吃的这么多!光听着就让人流口水了。”
哈哈,只能说姐妹你太惨了,俺从小到大吃过的美食数不胜数都快绕地球一圈了哈。
“等咱们去到梁州稳定了我叫我爷做给你吃!让你开开眼界,啥叫大餐。”
说完沐甜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薛奶奶几人在车厢里听着两人的话暗自笑着。
“爸,哥你们看完了怎么样,有把握吗?”
“就水质不行,用木炭和碎石子祛味过滤一下,要喝的时候把水烧开就可以。”
“江堤里的水挺多的,江州城里的人喝水肯定不成问题。”
“要想解决根本问题还得靠天下雨。”
“据我们华国的历史记载古代时长最久的干旱长达七年。”
薛爸说完了看着大伙。
众人“嚯!”
七年 那还不得死翘翘,咱们这儿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死了大片的百姓。
薛砚礼安慰着:
“别担心,咱们所处的朝代没在华国历史上”
“大灾大难都会有历史传下来,由此可见这个朝代是没有记载的!”
“…………”
好吧!
中午的时候大家快速的喝完午饭就跟着薛爸去看稀奇事。
大庙村里的他们从小都没见过脏水还能变成跟井里一样的水都稀罕的跟上。
“薛大真的行吗?”
沐齐声有点子怀疑。
沈苗抱着儿子“啪”的一巴掌拍在沐齐声的头上:
“大说了咱们一群人得团结,你这样说就是在破坏团结。”
薛老爷子说过:
“破坏团结的人就是坏分子拉后腿,咱们得打到一切坏分子。”
前面薛家几口人瞪着薛老爷
“…………咋洗脑的,看不出来啊。”
“比某销都厉害,失敬 ,失敬!”
薛老爷子正直的回答:
“俺可是正儿八经的给解放军做饭的人,学的是军魂!”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沈苗刘玉娇等人啪啪啪的鼓掌。
好家伙,都向老爷子靠齐!
陆刺守已经叫人把需要的东西堆放在下游边上,旁边站着两个官兵,后面还有一大群江州人这年头大家穿着打扮都一个模样,哈哈,几个月待一起都没见过真面目!
薛爸让陆刺守叫人把长刀拿来把竹子削到长短合适的位置后放到一边,然后又比着竹子的长短削了根比竹子周身细长一截长的树棍,树棍头部削的很尖锐。
然后薛爸扭头对后面喊着:
“陶章,出来帮我弄弄,你力气大。”
陶章接过薛爸手里的长木棍道:
“怎么做?”
“先用这刀把第一个竹节捅开,再用木棍捅,小心点啊,别把手划着了。”
“嗯!”噗哧一声第一个竹节被轻松的捅开,陶章把长刀在里面转了一圈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紧接着薛爸递过来一根尖木棍,陶章接过来站到旁边的石阶上把竹子立着放到下面然后把木棍捅进去。用力的插进去“咚”的一声捅开了再用力的插进去一捅到底。
众人喝道:
“不错。力气真大。”
陶章黑着脸还有点不好意思,只奋力的捅着竹子。
薛爸和薛家人一起把木炭碎石子往竹杆里装,最后里面放满棉花堵的紧紧的,然后抬到江堤边掏了个洞把竹杆伸进去,外面放了个浅口大木盆。
那边塞好的竹杆都拿过来伸进去,一共做了十五根。
“水流出来了快看!”
“先看陆刺守面前的瓷盆里是啥颜色。”
“哈哈哈!成了!成了!”
陆刺守激动的仰天大笑,眼角泛出点点泪光。驻守的几位官兵也连连狂喜嘴里也念叨着
“好,好,好。”
周围的群众都跪在地上朝陆刺守这边哭笑着磕头。边嘴里大喊着高人出现,感谢高人,给高人磕头了……。
薛家众人干紧蹲下来干巴巴对陆刺守道:
“这水现在还不能喝,要喝或者煮饭还得在锅里煮至沸腾才能饮用。”
程丽对着众人科普着卫生知识:
“只要喝进嘴里的水都得在锅里烧沸腾才能杀死里面看不见的虫卵,吃饭大小便后都得洗手,这样我们肚子才不会痛才不会得病不会长虫。”
“还有遇见外面灾情死亡的人咱们不能去触碰,必须掩盖住自己的口鼻,以免死亡的人身上带有病气从空气中传播,我们从鼻子或者嘴巴吸入空气里的病毒从而染上疫病也会发热疼痛然后死亡。”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接触,离的远远的就行!当然有些襁褓里的小孩和年龄大的老人容易感染疫病,需要及时就诊。”
说完后程丽干咳了咳嘴巴,有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