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火堆还噼里啪啦的响着。
砚礼率先睁开眼,四处瞟了一眼,都还在睡。
推了推薛爸,薛爸还是没动,好家伙,睡得跟猪一样。
薛砚礼对着薛爸耳朵道:
“爹,赶快的,敌军来了,火烧屁股。”
薛爸嗖的直起身子瞪大眼喊到:
“快跑,啥都不要!”
说完抱着旁边还在酣睡的甜甜起身跑。
其他人一听那还得了都急急忙忙的准备跑路。
薛砚礼顿时急眼,大声道:
“还没来,我就是吓吓我爹,他睡的太熟,推不醒。”
薛爸:“…………可真是我的好大儿”
薛奶:……这孩子总算有点孩子味儿了。
薛妈:“欠打吧,想吃竹笋炒肉”
薛老爷子:
“你们揍吧,我绝不包庇。”
我也想多睡两下,正吃着大鸡腿呢,就被这熊孩子搞飞了,呜呜呜呜。
甜甜一脸感动的看着薛爸:
“爸,你也太帅了吧,啥都不要,就要我!”
俺可太重要了。换谁谁不高兴呀!
刘玉娇拍着瘦弱的胸道:
“吓死老娘了,差点以为得交代在这里。”
刘大鹏抱着还在睡大觉的刘二宝一脸懵逼。
众人坐在火堆旁一脸怨妇样看着沐阳。
薛砚礼其实脸红了就是脸黑黝黝的看不出来,尴尬的挠了挠头:
“保证没有下次。”
心里年龄都二十几岁的成年人怪不好意思的,脚趾都快抠出一室三厅来。
大家闻言才没说啥。
所有人又开始忙碌的点火起锅做汤,吃完就好出发进山。
昨天还剩了半缸水,沐老头依旧把大家拿出来的糙干粮混合着田鼠一起煮。
喝完收拾好就准备走,薛砚礼走在前面举着镇上捡的浸了油的木棍火把,沐宇举着火把走在队伍中间,陶章力气大腰间别着把镰刀举着火把垫后,负责队里的安全,他家东西不多,锄头,草垫子啥七零八落的分给其他几家帮忙挑。
薛爸和薛老爷子走前面探路,妇女孩子和刘鹏,沐齐声则在队伍中央,尾部就是大奶奶儿子薛大勇和陶章。大家把镰刀都用草绳别在了腰上。
踏着月色奔向上山的小路。
天快要亮了!
呼哧呼哧的喘气在人群上空响起来,唉呀妈呀这路太难走,甜甜脸上的汗跟水似的往下滴,更不要说挑扁担的爸爸和叔叔们,后背都湿透了。
荒凉的小山坳旁边有条干涸的河流,河流旁有座大山,一行十几人队伍在山上枯死的密林里穿梭着,密林里动物的尸体不是很多,但因为天气的原因已经腐烂生蛆,气味恶心。
程丽大声的叫众人捂住口鼻,不要吸入有害气体,以免染上疫病。
天亮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山腰,集体卸下东西原地休息片刻,大家都把鞋子脱了看着磨烂的脚底一脸痛心。
程丽眉头一皱让大家把小碗拿出来,一家倒了一点盐水让他们涂在脚底。
薛甜甜靠在薛奶奶身旁由她爸帮着涂盐水。
杀猪般的声音飘着:
“……痛 痛 痛 爹啊——你轻点!”
两眼飙泪面色痛苦的把脚丫子往回缩。
薛奶狠心的把甜甜双脚捏住,让薛爸赶紧涂好。
薛甜甜疼的双腿都在抖了,看了看沐家人,嘴一癟,眼一红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好痛啊,痛死我了”。
薛妈妈赶紧俯身轻轻抱着薛甜甜,哄道:
“好了好了,涂完就没事了,妈妈抱着。”
说完不嫌弃的亲了口饿的凹瘦得小脸蛋
看向娘俩,薛奶奶已经心疼的在悄悄抹眼泪。薛爷爷轻轻拍着她的肩。瘦削的眉眼紧皱着想着办法。
薛砚礼和薛远文眼眶充血的看着抱着的两人,手心都紧紧攥着,干瘦的手背爆出鼓鼓的青筋。心里暗骂着天道的不公,又恨自己的无用。
队伍的气氛有点低沉,大家都眼角红红的。显然心里都有点不好受。
薛老爷子看向石壁下干死的半人高丝茅草眼一亮,这可是好东西。编成草鞋套在布鞋子上不就舒服了。
“大小伙子别丧气,我想到个好办法,看见石壁下的干草没,都去割几把过来,编成草鞋套在脚上,再多编几双放在筐子里,烂了备用。”
“甜甜,快别抽抽了,看爷爷多棒,想到了好办法。爷爷小时候经常穿着草鞋子在村里干活,编个简易版的不在话下。”
薛甜甜抬起头,抹了吧脸,呲了呲牙朝大家道:
“美少女偶尔也会情绪崩溃。请相信我现在又正常了”
说完嘴里还念叨着 康忙,北鼻来次够…………
薛家几口人瞬间无语…………牛得一批
几人拿镰刀唰唰的割了一堆抱到聚集地中间,几位本地娘子七嘴八舌到:
“还得是你们薛叔,年轻的时候就出去闯过,还知道怎么编草鞋。”
“薛大伯还能烧饭呢。谁说的君子远包厨,那都是瞎扯。”
刘玉娇接过草转头朝王燕说:
“那不是,见识多的人就是比咱们厉害。跟着有大能力的人咱们以后不会差”
王燕抬头看向了沐家人坐的地方,虽然大家都一样破破烂烂的,但是他们就能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骨里子里都是现代人再怎么装都带有现代人的特点,文化差异,时代不同。——不得不说姐妹你真相了!
薛老头听见不由得一阵汗颜,就编个草鞋子还能看出我是干大事的人,这也太抬举我了吧。
咳嗽一句道:
“过来看着我手上,编草鞋很简单的。”
说完手里拿着几根草搓成一根绳,边搓边往里加草,搓成一根长绳就放到一边,连续搓几根长的和短的沐爷爷就比了比脚的大小让薛奶奶手指勾住两根草绳,然后开始编了。
“从这里开始就得编紧一点,松了就不管用,跟着量脚绳子的长度编,编窄编宽都根据脚的大小定。收尾的时候穿根长绳在脚后跟打个结穿的时候就直接把绳子绕过脚踝交叉再从草鞋底子穿上来,多交叉两次固定住布鞋然后把长的那根绳子拉到短短的那边打个结就行。”
说完手里的草鞋已经编好了,继续编下一只。
队伍里热火朝天的编着草鞋。人多力量大,搓绳子的,勾绳子的 专门编的。一小会儿就编好一大堆。
太阳出来一小会儿了,估摸着已经到上午九点多,大家都把草鞋穿好。薛老头让大家装好东西走,赶在中午之前到达山顶。
程丽让每人都多喝两口昨晚上烧的盐开水,免的太阳越来越大会晒的中暑脱水。
走出密林就是一片碎石草丛,踏过这里还向上走一会儿就能到达山顶。
太阳正到头顶时队伍已经走到山顶,没人来过的灌木丛已经被接近二十人的队伍走出一条路。
站在山顶还能模模糊糊看见青龙镇。有点晒,大多数人左手拿棍子右手拿着片干干的大叶子扇着风。
程丽总感觉有股怪味在空气中漂浮,她寻这股味看见一幅令人惊悚地画面,十几具身体大都被开肠破肚,血迹已经干的发黑,残羹断臂上面蠕动着蛆虫。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咬死还吃掉了身体。
程丽惊恐的捂着嘴跑回队伍间仓促地喊到:
“走,赶快走,那边死了好多人。”
大家全都脸色一变,挑起扁担撑着棍子往对面下山的地方走去。
程丽拉着薛甜甜和薛砚礼的手时都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在不停的抖动。这完全是惊吓过后的正常生理反应。
作为一名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是真的从来没有看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这一波可谓是心惊胆战。
甜甜边走边问:
“这上面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薛爸皱眉接言:
“看样子死了很久,应该是跟我们一样到永安县的。结果遇上饿兽被咬死吃掉了。”
薛砚礼凛声:
“人多还敢选择攻击的饿兽肯定不止一只而是一群,以群居的动物凶残度最高的是——狼。”
薛甜甜惊悚,这什么破朝代,吓死宝宝了。
薛奶奶也暗道老天爷你有没有良心啊,她娘滴一辈子没做什么缺心眼的事儿, 为啥一大把年纪还要这样折磨我。
队伍受到死亡的刺激跑的飞快,个个堪比短跑冠军,就连岁数较大的大奶奶也不逊色。
薛爷爷边跑边东张西望,突然眯眼:
“远文,停一下,那边有啥东西,去看看。”
薛爸挑着扁担“…………这是亲爹”
陶章问言道:“一起,带上镰刀。”
薛爸内心sos“我 是 真 的 不 想 去……”
刘大鹏揣着柴刀也停了下来,眉眼憨憨的看向薛爸。
薛爸痛苦的点着头:
“——去去去!”
家人们都在旁边道上提心吊胆的看着他们。
三人手里拿着镰刀小心翼翼的走去,先走向一大棵枯树后面,慢慢伸头看去。地上一片凌乱,土粗布,掉皮的水囊,前面还有尸体。
互相对视 一声不吭的点点头,弯腰抬脚的向前走去。薛爸把水囊捡了起来,有点重,眼一弯有货,快步走向更前面一点的几个包裹,伸手拿走,尸体旁还有两个水囊,陶章把包袱背上,快速的拿上。然后三人提着口气飞跑回队伍里。
好惊险,好刺激的捡漏。一行人顾不得看包袱里是什么先下山再说。
山脚下一行人停在了凸起的大石头下歇息,刚好遮住太阳,下面空间也大。
十八口人一脸兴奋的看着中间的包袱和水囊,啧啧,怪不得有些人喜欢当土匪,白来的东西谁不爱。薛远文一脸郑重的打开第一个包袱,十几个婴儿拳头大的棒子面野菜窝窝头,用手捏捏,好家伙,这玩意儿一个都能砸死人还不带散的。
陶章伸手打开了第二个大点的包袱,巴掌大的糠面野菜饼两行,一行十个。众人点点头,不错。
接下来大家又瞅着刘大鹏打开第三个包袱,只见大鹏打开时全都抽了口气,满眼的震惊。
刘玉娇尖声道
“天啊!一袋子的肉干。”
说完抱着刘二宝咯咯的笑。
大奶奶也拉着嗓子“好 好 好”
薛家人也双手抱胸对着眼相视一笑。看,总会好起来的。
窝窝头一人分一个,还多一个,糠面饼一人分一个还多两个,肉干一人分了手指长的四根还多几根,多的就晚上全部扔陶锅里一锅煮了喝,暖暖金刚胃。
一人一碗淡盐水,吃着各自的窝窝头或者野菜饼子和肉干。
薛甜甜拿着窝窝头用力咬了一点点下来,含一小口水在嘴里抿着。然后慢慢吞下去,半碗水和着半个窝窝头吞下去,喉咙有轻微的灼烧感,又拿出半节牛肉干在碗里泡了泡,然后一口水一口肉干。吃完肚子里才有饱腹感。放下碗后半躺着看向外面。
“——舒服”
薛砚礼吃完了也同妹妹一道半躺着精神呈放空状态。
刘玉娇也学着甜甜给刘二宝把半根肉干和半个饼子泡水里软乎了再吃。
牙口不好的人都有样学样,吃饱喝足后都没说话。大家都选择眯一下再翻第二座山。
半小时后,精神颇好的队伍出发了,第二座山明显要难爬一点,一种不知名的树长满整座山,脚下是带小刺的草丛,脚一走过就刺的腿上一道痕迹,火辣辣的。薛老头叫大家把上午多搓的草绳绑到小腿上,腿长就多绑一截,只要不划伤就行。这样就好走多了。
天黑时已经到山顶,大家爬上来都已经累成狗了,薛大叔依旧烧着火,薛老爷子掌着勺做汤,拿出陶锅放水,煮着下午多出来的东西。一人半碗就着下午没吃完的半个窝窝头。
薛甜甜把半个窝头放进碗里泡软吸溜着吃完了,别说还挺香香的!
饭后都把草席子围着火堆张开躺着上面,薛爸和陶章守上半夜 ,刘鹏薛大勇和薛齐声守下半夜。镰刀大家都是别腰间的,以防万一。
今晚的天空没有月亮星星,周围黑漆漆的,橙色火光折射到地上的影子张牙舞爪看上去让人有点心慌慌。
薛砚礼把甜甜护在自己和老母亲的身后,第六感感觉今晚有事发生。
果不其然,林子传出来一阵类似鼻息的喘息声,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沐薛爸和陶章紧皱眉头小声叫着大家站到火堆旁,几个男人把孩子和妇人围在中间,手里拿着镰刀面向林子里。
只见一群眼冒绿光的野狼从里面匍匐着走出来,打头的两只露出锋利的犬齿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向前俯冲的架势。
此时刘二宝都都吓得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哽咽着
“……娘,我怕,我怕。”
刘玉娇牵强的扯着嘴角拍着刘二宝,
“不怕,看着你爹他们是怎么打败这些畜生玩意儿。”
薛甜甜紧被妈妈和奶奶紧紧护在中间,都眉眼紧张的看着那群已经饿到极致的野狼 。数了数有九只。
薛砚礼眼底闪过一道暗芒弯腰在地上捡起沐妈装着盐水的水囊。
悄悄递给前面的薛爸他们:
“都在嘴里包上一大口,狼扑过来就对着眼睛和鼻头喷上,趁它们闭眼时杀掉”
几个汉子眼神发亮的接过全都包上一大口盐水,就在薛老爷子到盐水时后面一只狼低声嚎了一声,前面的两只狼突然向薛老爷子发起了攻击,其他五只也分别朝其他人奔去,只剩一只狼站在旁边龇着锋利的尖牙,吐着截猩红色的长舌头,目露凶光的看着他们厮杀。
薛老爷子扭手就把盐水洒向两只饿狼,果然命中了两只饿狼的眼睛,畜生一道低吼,想向后撤去。薛砚礼见状拿着菜刀迅速上去,趁你病,要你命。
薛老爷子也赶紧拿着菜刀砍向一头正因盐水入眼疼痛不堪的野狼跟前:
“妈的,去死吧,狗东西,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爷爷的菜刀硬。”
用力一刀下去,狼脖子上瞬间肉骨分离,狼血渗勇而出。
薛砚礼砍向本就因为不能睁眼而慌乱向后退的狼,第一刀砍向脆弱的眼睛,又迅速补上鼻子一刀,狼扑腾着四肢不停的哀嚎着。
薛老爷子力气大帮忙在脖子补上最后一刀。狼头皮肉连接着,骨头已断,两人杀红了眼,呼着气看着狼身在地上扭动,又补上两刀,大开的狼嘴里已经出不了声。
“齐声!”
凄厉的女音在昏暗的夜色中响起。
“——啊”
狼咬住沐齐声的左手手肘。沐齐声把盐水吞下去了!
沐宇冲过来踹了一脚没踹动,
又砍向脖子,连续砍了三刀才松开嘴,狼全身抽搐着倒在地上。
沐宇扶着他爹回到火堆旁,抹了把脸上的汗又提着刀去帮忙了。
薛爸这边狼扑上来时就对着狼脸喷出去,左手镰刀怼着狼脖子狠狠划过,腥臭的血迹顺着刀尾流到手上,右手再把狼头抓住狠手捅了一刀。
“陶章, 小心侧面!”
说着薛家爷俩都挥刀砍向侧袭陶章的狼,这是刚刚在旁边没上的,头狼!狼群的领头,战斗力最强的。
这头狼灵活的转过身子退向一边,呲牙凶狠的朝父子三人低吼,佯装攻击状。
薛砚礼转身假装回去,却甩手把菜刀扔向头狼,耳边传来低嚎,被砍中前肢,见被虚招得逞。薛砚礼谦虚的摸摸鼻头,头狼想后退逃跑几人扑上去疯狂的砍着。只到死透才直起身子站着。
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松了口气。
陶章,刘鹏,薛大勇都拎着滴血的镰刀走来。薛大勇胸前被狼爪了几爪,除了沐齐声被狼咬了都没人出事。
大奶奶双手合十颤抖着身体:
“祖宗保佑啊!祖宗保佑啊!”
“老头子,不错!咱们老薛家祖宗显灵了。”
薛奶奶抱着甜甜笑得像朵黑喇叭花。
“奶!轻点,你嘞死我了。”
沐甜甜翻着白眼扑腾着手对大家比大拇指。
刘玉娇眉开眼笑道:
“出息了,刘大鹏,咱儿子都说爹厉害。”
“我说都厉害,像大侠客一样!这样噗噗噗再拿刀再踢脚。”
说完像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叔叔们。
刚杀完畜生的汉子们一阵静默…………
薛妈在教沐齐声媳妇沈苗怎么处理伤口,条件差只能先用盐水消毒,布条得用开水煮一下,晾干再进行包扎。沈氏擦擦泪痕点着头。
薛大勇也被他媳妇一脸心疼的拉去涂盐水。
休息片刻后便把狼的尸体堆放到一起,准备明天带下山去。不是自己不吃,是这些畜生吃了人肉喝过人血大家都恶心的下不去嘴。
一致通过带下去换物资。